布雷司覺得,德拉科在躲著他。
這是有理有據(jù)的。
自從他們一起回到霍格沃茲重讀七年級,德拉科從來沒有正面跟他主動說過話,這很不正常,以前的德拉科雖然話也少,做什么都是淡淡的,但是他肯定會跟他說話。而且德拉科的四柱床不僅把霍格沃茲原有的帷幔拆了,還安裝了一個更長的落地窗簾,他每次一回宿舍,就把自己關(guān)在窗簾里,就好像要與世隔絕。
布雷司雖然給別人的感覺都是大大咧咧的,什么都不在乎,但是好友的狀態(tài)實在是令他擔(dān)憂,現(xiàn)在宿舍里只剩下他,德拉科和西奧多,布雷司曾經(jīng)試圖跟西奧多表達(dá)這個想法,而后者只是認(rèn)為他想多了,也許德拉科過幾天就好了。
真的嗎?
布雷司想一探究竟。
“嘿,德拉科!”
一次魔藥課下課,布雷司特意提前五分鐘就收拾東西,但是還是追不上德拉科的步伐,他走的太快了,他幾乎是一打下課鈴就沖出去,好像在躲避什么惡咒。
梅林,布雷司一邊咒罵,一邊加快腳步,從背后想吼住德拉科。
后者腳步頓了頓,但是還是頭也不回。
“德拉科,你到底要鬧到什么時候?”
無人回應(yīng),但是布雷司明顯感到他的腳步又放緩了一瞬。
“我知道在戰(zhàn)爭中你一定不好受,你現(xiàn)在連我也覺得惡心了是嗎?”
還是得不到任何回應(yīng),只能聽見德拉科的腳步聲,一步一步……
不知為何,布雷司總有一個模糊的感覺,他總覺得德拉科是在走向他為自己編織的牢籠。
德拉科坐在床邊,現(xiàn)在的宿舍只有他一個人,他的兩個舍友還沒有回來。他環(huán)顧四周,第一次發(fā)現(xiàn),這個宿舍空蕩蕩的,竟然出奇地大。他目光渙散,雙目游離到宿舍的一角,倒抽一口冷氣后,他猛地捂住自己的胸口——克拉布和高爾的四柱床就像是兩頭張著嘴的猛獸,一次一次吞噬著他的溫存,嘲笑著他的無能為力,甚至好像吸塵器一般將空氣一點一點擠出他的肺部,讓他感到一陣一陣的頭痛欲裂。
本就勞累了一天,德拉科感覺自己的眼皮有千斤重,再加上剛才的頭疼,他現(xiàn)在只想趕緊睡覺。
于是,他便像全身脫力一樣癱倒在床上沉沉進(jìn)入夢鄉(xiāng)。
又是一道紅光,德拉科又回到有求必應(yīng)屋,每天晚上,他都會回來一次一次絕望的驚恐地看著他不小心施咒導(dǎo)致厲火失控,使克拉布活生生被燒死,每當(dāng)他看到克拉布慌亂的眼神他的心就像被揪住一樣的疼。
果然,又被鄧布利多那老頭說對了,德拉科根本就殺不了人。
最后一次,德拉科又看著克拉布松開他的手,從飛天掃帚掉落,落入?yún)柣鹬?,他的手依然保持著剛才的姿勢,一直伸向天空,就像干枯的樹枝,盤根錯節(jié),德拉科感覺就好像被纏住一樣難受,他最后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然后消失在火中。
“?。。。 ?/p>
德拉科突然感覺頭痛欲裂,他瘋狂地大叫,想要擺脫束縛,卻不知為何,他越掙扎,感覺身上纏著的東西越緊。
“德拉科——”
“德拉科——”
“……快醒醒,那只是一個夢,快醒過來??!”
德拉科只感覺一陣頭痛欲裂,上好的衣料被冷汗浸濕,緊緊貼在他身上,同時他的身體還在一陣一陣不受控制地痙攣,就像被施了咒語。
掙扎著睜開眼后,率先映入眼簾的是布雷司和西奧多放大的臉,寫滿焦慮。
“德拉科,你做噩夢了嗎?你一直在大叫?!?/p>
“你們……怎么能聽見?”
許是德拉科終于肯跟他說話了,布雷司眼神里甚至閃過一絲驚喜,但是可能由于這句話太沒頭沒腦,又很快被疑惑代替。
“什么意思?你喊的聲音真的很大啊?!?/p>
德拉科這才想起來,今天睡得太過匆忙,忘記施消聲咒了。
“你到底怎么了?你夢見誰了?”布雷司追問道,沒有注意到德拉科眼睛里的厭煩。
“你能不能不要問了?真的很煩誒。”
說完,德拉科便推開布雷司和西奧多沖出寢室。
風(fēng)從身邊掠過,掀動衣角的聲音都像是在嘲笑——
——所謂純血榮耀,不過是場需要觀眾維持的獨角戲。而最諷刺的是,連逃跑都沿著祖輩踏足百次的石磚軌跡。
德拉科走到公共休息室,本想在這里坐一會兒,不料卻看到椅子邊透出微弱的燈光,他本能地想要逃避,卻已經(jīng)被那人聽見,生銹的座椅嘎吱嘎吱地轉(zhuǎn)動,就像是純血家族的落寞發(fā)出的最后的吶喊。
“德拉科,”
清脆的少女聲,伴隨著撲鼻而來的茉莉花香,讓德拉科生生地停住了已經(jīng)邁出去的腳步。
“你怎么在這?”
“嗯?”少女不解地露出靈動的笑容,“我是斯萊特林五年級的學(xué)生啊?!?/p>
“正式認(rèn)識一下吧,我是阿斯托利亞·格林格拉斯,格林格拉斯家族的小女兒,我姐姐——達(dá)芙妮你應(yīng)該認(rèn)識,她跟你同屆,也在斯萊特林?!?/p>
達(dá)芙妮,德拉科倒是略有耳聞,她是潘西最好的朋友,但是從沒聽說她還有妹妹。
似乎是看出來德拉科的所思所想,阿斯托利亞補道,“我跟姐姐關(guān)系不好,她沒提過我很正常,她甚至都不想認(rèn)我?!?/p>
“呃,對不起。”德拉科機械地說道。說來也諷刺,18年的貴族教育帶給他的只有這些形式主義的敬語。
“你為什么不去睡覺?”
“睡覺嗎?”阿斯托利亞笑了笑,“我前幾天請假了,我得把作業(yè)補完,啊對了,聽說你O.W.L成績很好,可以教我這道魔藥習(xí)題嗎?”
德拉科湊上去看,那道題問曼德拉草的功用,“這道題不是很簡單嗎?課本上就有?!?/p>
“是嗎?”少女撅起嘴,“可是我對曼德拉草過敏,我討厭它,它不配讓我學(xué)?!?/p>
“?。俊钡吕撇唤麊∪皇?,他第一次聽見這種言論,真是一個可愛的女孩。
他拿起筆,找見魔藥課課本對應(yīng)頁碼,很詳細(xì)地圈畫出來,還認(rèn)真地教會阿斯托利亞怎么記憶可以更牢固。
等到說完后,阿斯托利亞看他的目光簡直可以用崇拜來形容,“你好厲害?!?/p>
“是嗎?”德拉科再次大笑起來,這是兩個月以來第一次,阿斯托利亞好像天生就有讓人變快樂的能力。
后來,阿斯托利亞又問了德拉科很多題,德拉科都耐心地給她一一講解,等到兩人再次注意時間時,已經(jīng)午夜兩點了。
“真的得去睡了,不然上課會沒精神的?!?/p>
“嗯。”
阿斯托利亞點頭,她從書包里不知掏出一個什么。
“德拉科,這個給你。”那是一個小小的圓柱體,“這是茉莉味的精油,茉莉花的香味會讓你心情變好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