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那多難聽。"張教授輕笑一聲,"我只是幫他們提前結束了沒有意義的生命。他們的基因已經(jīng)傳承下來了,留著也沒用了。"
"畜生。"林建國低聲罵道,聲音里充滿了刺骨的寒意。
"隨你怎么說。"張教授的聲音突然變得冰冷,"林建國,我勸你老實點。蘇雅的事只是給你個警告,別以為回到過去就能改變什么。你的命運,從你出生那天起就已經(jīng)注定了。"
林建國忽然笑了起來,笑聲在狹小的電話亭里回蕩,帶著一種近乎瘋狂的絕望和決絕:"是嗎?那我倒要試試看。張教授,游戲才剛剛開始。"
他掛斷電話,轉身走出電話亭。陽光依舊毒辣,街道上行人匆匆,小販的叫賣聲、自行車的鈴鐺聲、孩子的哭鬧聲...一切都和三十年前一模一樣。只有胸口那個灼熱的梅花印記在提醒他,這不是夢,他真的回來了。
林建國低頭看了看手心的血污,又抬頭望向街道盡頭那棟灰色的樓房——那里是張教授的家,前世他無數(shù)次去過的地方,也是妹妹林薇最后失去蹤跡的地方。
他攥緊拳頭,轉身朝家的方向走去。腳步堅定,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那些逝去的時光上??诖锏奈骷t柿已經(jīng)被他攥得變了形,酸甜的汁水透過報紙滲出來,沾濕了他的手指。
走過街角時,林建國習慣性地朝修鞋攤望去。老王頭還在埋頭納鞋底,花白的頭發(fā)在陽光下格外醒目。他停下腳步,看了老人半晌,突然開口:"王大爺,明天別走東邊那條路,排水溝蓋子松了。"老王頭手里的錐子"當啷"掉在鐵板上,渾濁的眼睛直勾勾盯著他:"你咋知道?"林建國沒解釋,轉身往巷子深處走。后頸突然泛起涼意,他猛地回頭,只見老槐樹下有個穿藍布衫的男人正盯著他,帽檐壓得很低,手里捏著個黑色皮夾——那是李老師的BB機包!西紅柿在紙包里爛成一灘泥,汁水順著指縫流進帆布包,浸濕了底層那張清華錄取通知書。
老王頭愣了一下,抬起頭疑惑地看著他:"啥?"
林建國沒解釋,只是笑了笑,轉身繼續(xù)往前走。巷子盡頭,母親應該已經(jīng)做好了午飯,蒸鍋里飄出的玉米香味似乎已經(jīng)順著風飄到了他的鼻尖。
他摸了摸胸口灼熱的梅花印記,那里的溫度似乎低了一些?;蛟S,有些事,真的可以改變。
"建國!你可算回來了!"剛走到家門口,就看見母親系著圍裙站在門口張望,臉上滿是焦急,"怎么提前交卷了?考得不好?"
林建國搖了搖頭,把手里的西紅柿遞給母親:"考得挺好,媽,晚上做西紅柿雞蛋面吧。"
母親接過西紅柿,看了看他蒼白的臉,又摸了摸他的額頭:"沒發(fā)燒啊。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下午別考了,身體要緊。"
"沒事媽,我就是餓了。"林建國笑了笑,伸手幫母親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頭發(fā)。母親眼角的皺紋比記憶中深了些,鬢角也有了幾根白發(fā)。前世這個時候,他還埋怨母親做的早飯沒營養(yǎng),現(xiàn)在才知道,那已經(jīng)是這個貧困的家庭能拿出的最好的東西了。
"餓了就好,媽這就給你做。"母親笑了起來,眼角的皺紋擠成一團,"蒸了玉米,還有你愛吃的紅薯粥。"
林建國跟著母親走進屋,低矮的房間里彌漫著飯菜的香味。父親坐在小板凳上,正在給自行車打氣,看見他進來,只是點了點頭,沒說話。這個沉默寡言的男人,前世為了給他湊醫(yī)藥費,偷偷去賣血,最后因為并發(fā)癥死在醫(yī)院里,身上只蓋著一塊洗得發(fā)白的藍布。
"爸。"林建國喊了一聲,聲音有些哽咽。
父親抬起頭,疑惑地看著他:"咋了?"
林建國搖了搖頭,走過去拿起打氣筒:"我來吧。"
父親愣了一下,把打氣筒遞給他,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欣慰。林建國蹲下身子,一下一下地給自行車打氣,肌肉的酸痛感傳來,真實得讓他想哭。
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飯桌上,玉米和紅薯粥散發(fā)著誘人的香氣。母親在灶臺邊忙碌著,鍋里的油滋滋作響。父親坐在一旁,吧嗒吧嗒地抽著旱煙,煙霧繚繞中,他的眼神有些模糊。
林建國深深吸了口氣,空氣中彌漫著飯菜的香味、煙草的味道,還有母親身上肥皂水的清香。這就是家的味道,是他前世臨死前最想念的味道。
他低下頭,繼續(xù)給自行車打氣。一下,又一下。每打一下,心里的復仇火焰就熄滅一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加堅定的決心——這一世,他不僅要復仇,更要守護好眼前的一切。
窗外傳來收廢品的吆喝聲,高亢而悠長,劃破了午后的寧靜。林建國停下打氣的動作,側耳傾聽。那個聲音,他也記得。前世這個收廢品的后來發(fā)了大財,成了市里有名的企業(yè)家。而他發(fā)家的第一桶金,就是在這個夏天,從張教授家收走的一麻袋"廢紙"里找到的...
林建國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他放下打氣筒,轉身對父親說:"爸,下午考完試,我想去趟張教授家。"
父親皺了皺眉:"去那兒干啥?你張叔前兩天還說你心思不在學習上,讓你媽好好管管你。"
"有點事想請教他。"林建國含糊地說,心里卻已經(jīng)有了一個計劃。張教授,既然你想玩,那我就陪你玩到底??纯催@一世,到底誰能笑到最后。
母親端著飯菜從廚房出來,聽見他們的對話,連忙說:"別去打擾你張叔了,他那樣的大人物忙得很。建國啊,下午好好考試,別想這些有的沒的。"
林建國點點頭,沒再說話。飯桌上,玉米的香甜和紅薯粥的軟糯在嘴里化開,溫暖著他冰冷的心。他知道,從他決定復仇的那一刻起,平靜的生活就已經(jīng)結束了。但此刻,他只想好好享受這短暫的寧靜,享受這失而復得的親情。
吃完飯,母親給他裝了兩個煮雞蛋,塞進他的帆布包:"下午考數(shù)學,別緊張,正常發(fā)揮就行。"
林建國點點頭,接過帆布包,轉身走出家門。陽光依舊毒辣,街道上行人稀少,只有偶爾駛過的自行車留下一串叮鈴鈴的鈴聲。他走到巷口,回頭望了一眼家門口,母親還站在門口向他揮手,父親的身影在門框里若隱若現(xiàn)。
林建國深吸一口氣,轉身朝學校的方向走去。帆布包里的雞蛋硌著他的后背,胸口的梅花印記偶爾傳來一陣輕微的灼熱感。他知道,下午的數(shù)學考試只是一個開始,真正的較量,現(xiàn)在才剛剛拉開序幕。
路過公用電話亭時,林建國停下腳步,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進去。他拿起聽筒,撥通了一個爛熟于心的號碼——那是前世張教授秘書辦公室的電話,也是這個時候張教授最常用的聯(lián)系方式。
電話響了三聲就被接了起來,一個熟悉的女聲傳來:"喂,張教授辦公室。"
林建國深吸一口氣,用盡量平靜的聲音說:"您好,我找張教授。我叫林建國,是他...遠房的侄子。"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然后傳來秘書公式化的聲音:"張教授正在開會,請問您有什么事嗎?我可以幫您轉達。"
"我..."林建國頓了頓,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更加懇切,"我有很重要的事想當面跟他說,關于...我爸媽留下的一些東西。"
他知道,張教授一直對他父母留下的東西耿耿于懷。前世,就是因為這個,他才一步步落入了張教授的圈套。這一世,他要反其道而行之,利用這個誘餌,釣出那條隱藏在暗處的毒蛇。
電話那頭又是一陣沉默,然后秘書說:"你在哪里?我讓司機去接你。"
林建國報了學校的地址,然后掛斷了電話。他走出電話亭,抬頭望向天空,烏云不知何時聚集了起來,遮擋了毒辣的太陽。一陣風吹過,帶著一絲涼爽,似乎預示著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
林建國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暴風雨?正好,他已經(jīng)等不及要看看,這場風雨過后,這個世界會是什么樣子了。
他轉身朝學校走去,腳步堅定,背影在灰暗的天空下顯得格外決絕。帆布包里的雞蛋隨著他的步伐輕輕晃動,胸口的梅花印記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決心,灼熱感漸漸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冰涼的堅定。
紅旗中學的校門越來越近,考試的預備鈴聲隱約傳來。林建國握緊拳頭,指甲深深嵌進掌心。張教授,蘇雅,還有那些藏在暗處的人...你們準備好了嗎?我回來了。這一次,我不僅要奪回屬于我的一切,還要讓你們血債血償!
他深吸一口氣,走進了校門。身后,天空中的烏云越來越厚,一場醞釀已久的暴風雨,即將在這個夏天拉開序幕。
一一一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