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竟指明要替身

他俯身咬我耳垂：“當(dāng)年城破時(shí)，你射穿孤的鎧甲卻留我一命?！?/p>

我摸向枕下匕首：“原來陛下認(rèn)錯(cuò)救命恩人...”

他翻身壓下：“箭袋繡著蘇家徽，全天下只你有玄鐵箭。”

燭火搖曳時(shí)，他指尖劃過我頸側(cè)：

“現(xiàn)在該討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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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聲“你終于來了”如同驚雷，裹挾著冰碴，狠狠砸在蘇傾月早已繃緊到極限的心弦上。弦斷了。巨大的驚駭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頭頂，讓她眼前陣陣發(fā)黑，四肢百骸的血液都凝固成冰。

蕭絕卻不再看她那張慘白失神的臉。那只剛剛還帶著詭異溫柔摩挲她肩頭舊疤的大手，猛地收回，轉(zhuǎn)而一把攥住了她纖細(xì)的手腕！力道之大，像是要將她的骨頭生生捏碎。

“跟孤走?！比齻€(gè)字，冰冷，短促，不容置喙。

他甚至沒有給蘇傾月任何反應(yīng)的時(shí)間，更無視了滿殿依舊匍匐在地、抖若篩糠的“賓客”，拖著她，如同拖拽一件沒有生命的物品，轉(zhuǎn)身便朝著大殿側(cè)后方那道幽深的偏門走去。

手腕處傳來尖銳的劇痛，骨頭似乎真的在呻吟。蘇傾月被拽得踉蹌，赤足踩在冰冷光滑的金磚上，濕透的絲履早已在剛才的拉扯中脫落，腳心傳來的寒意刺骨，每一次踉蹌都硌得生疼。她被迫仰著頭，視線里是蕭絕高大挺拔、卻散發(fā)著無盡寒意的背影。玄底赤紋的龍袍下擺拂過地面，如同流淌的濃稠血液。他身上那股濃烈的酒氣混合著雪松燃燒后的冷冽氣息，此刻卻如同毒蛇的信子，纏繞著她，讓她幾乎窒息。

身后，是死寂的、如同巨大墳場的含元殿。無人敢抬頭，無人敢出聲。只有他們兩人急促而凌亂的腳步聲，在空曠寂靜的宮廊里被無限放大、扭曲、回蕩。廊柱高聳，壁上懸掛的宮燈昏黃搖曳，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又長又扭曲，如同鬼魅，緊緊貼附在冰冷的地面和墻壁上，一路追逐。

她像一片被狂風(fēng)裹挾的枯葉，身不由己。沉重的鳳冠早已在劇烈的晃動(dòng)中歪斜，金釵玉簪搖搖欲墜，扯得頭皮生疼，冰冷的金珠貼著額角滑落，不知是雨水還是冷汗。嫁衣被撕裂的前襟在奔跑中敞開更多，冰冷的空氣不斷灌入，激得她裸露的肌膚起了一層細(xì)小的粟粒。

不知穿過了多少道幽深曲折的回廊，繞過多少重肅殺沉寂的殿宇。沿途遇到的宮人內(nèi)侍，遠(yuǎn)遠(yuǎn)瞥見那身刺目的玄色龍袍和后面被拖拽的狼狽身影，無不駭然變色，如同見了鬼魅，瞬間匍匐在地，將額頭死死抵在冰冷的地磚上，連大氣都不敢喘?？諝饫镏皇Ｏ率捊^沉重的呼吸和她自己急促而壓抑的喘息。

終于，在一扇緊閉的、雕刻著猙獰狴犴獸首的沉重大門前，蕭絕猛地停下腳步。

“滾遠(yuǎn)點(diǎn)！”他頭也不回，對著空氣低吼一聲，聲音里淬著冰碴般的殺意。

周圍死寂的空氣似乎都顫抖了一下。蘇傾月甚至能感覺到隱藏在暗處的侍衛(wèi)氣息瞬間消失無蹤，退得干干凈凈。

“吱呀——”沉重的門扉被蕭絕一腳踹開。

一股濃烈的、帶著陳舊紙張氣息的墨香撲面而來，混雜著一種更加濃郁的、屬于他身上的雪松與烈酒混合的凜冽氣味。這里不是寢殿，而是一間極其寬敞的書房——御書房。巨大的紫檀木書案幾乎占據(jù)了小半個(gè)房間，上面堆積如山的奏折散亂地?cái)[放著。四壁是高聳到頂?shù)臅?，密密麻麻塞滿了書冊卷軸，如同沉默的巨人俯瞰著闖入者。幾盞巨大的青銅宮燈在角落里燃燒，光線卻似乎被這過于深廣的空間和沉郁的氣氛吞噬了大半，只在書案周圍投下一圈昏黃搖曳的光暈，更襯得四周陰影憧憧，如同潛伏的巨獸。

蕭絕拽著她，幾步便將她狠狠甩向書案！

“砰！”蘇傾月的腰側(cè)重重撞在堅(jiān)硬冰冷的紫檀木案角上，劇烈的鈍痛瞬間炸開，讓她悶哼一聲，眼前金星亂冒，身體不受控制地順著光滑的案面滑倒，狼狽地跌坐在冰冷的地磚上。鳳冠終于徹底歪斜，沉重的金珠流蘇垂落下來，遮蔽了她大半視線。

她急促地喘息著，胸腔里如同塞滿了滾燙的砂礫。手腕處被他攥過的地方，已經(jīng)浮現(xiàn)出一圈刺目的青紫淤痕，火辣辣地疼。她掙扎著想爬起來，逃離這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孤讓你動(dòng)了嗎？”冰冷的、帶著濃重酒氣的聲音自頭頂壓下。

蕭絕高大的身影籠罩下來，徹底隔絕了本就微弱的光線。他俯視著她，那雙深邃的眼眸在昏暗中亮得驚人，如同雪原上盯緊獵物的餓狼，里面翻涌著蘇傾月完全看不懂的、極其復(fù)雜的情緒——是暴戾，是審視，是灼熱，更深處，似乎還藏著一絲……近乎瘋狂的興奮？

他俯下身，一只膝蓋強(qiáng)硬地頂開她試圖蜷縮起來的雙腿，迫使她以一個(gè)極其屈辱的姿勢半躺在地。那只帶著薄繭、骨節(jié)分明的大手，再次伸向她的衣襟——不是肩頭，而是胸前！

“嘶啦——！”

又是一聲刺耳的裂帛！比在含元殿那一次更加粗暴，更加徹底！身上那件象征著公主尊榮、價(jià)值連城的赤金翟紋霞帔，如同脆弱的廢紙，被他輕而易舉地撕開、扯下，遠(yuǎn)遠(yuǎn)甩了出去，落在陰影里，如同一攤黯淡的血跡。

刺骨的涼意瞬間包裹了全身。蘇傾月驚叫一聲，本能地用手臂死死護(hù)住胸前僅剩的單薄里衣，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巨大的羞恥感和恐懼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間纏繞勒緊了她的心臟！她猛地抬頭，對上了蕭絕那雙在昏暗光線中亮得駭人的眼睛。

“陛下！”她失聲喊道，聲音因極度的恐懼和屈辱而變調(diào)，“你……”

“孤只是想看得更清楚些?！笔捊^打斷她，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一種奇異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專注。他的目光如同實(shí)質(zhì)的刀鋒，在她因驚懼而劇烈起伏的胸口、裸露的肩頸、還有那護(hù)住身體的手臂上來回逡巡，像是在審視一件失而復(fù)得的稀世珍寶，又像是在尋找某個(gè)至關(guān)重要的標(biāo)記。

蘇傾月渾身冰涼，牙齒不受控制地咯咯作響。就在她以為那冰冷的目光會(huì)將她寸寸凌遲時(shí)，蕭絕的視線卻驟然釘在了她護(hù)住胸口的手臂內(nèi)側(cè)——靠近腋下的位置。

那里，光潔的肌膚上，赫然有一道寸許長的、略顯扭曲的淺褐色疤痕。不深，卻異常清晰。

蕭絕的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那道疤痕，像是一把鑰匙，瞬間打開了他眼底深處某個(gè)塵封的、充滿血腥氣的閘門。方才的暴戾和審視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純粹的、燃燒的狂熱！

“果然……”他低喃出聲，如同夢囈，每一個(gè)字都帶著滾燙的氣息。他猛地俯身，滾燙的、帶著濃烈酒氣的唇，毫無預(yù)兆地狠狠印上她裸露的、冰涼而敏感的耳垂！

“呃！”蘇傾月如遭電擊，身體猛地一顫，一股混雜著惡心和戰(zhàn)栗的寒意瞬間竄遍全身！

他就在她耳邊，用一種近乎耳語、卻又清晰得如同毒蛇吐信般的聲音，一字一句地說道：

“當(dāng)年，北境孤城被破，漫天風(fēng)雪，你站在城垛殘骸上，一箭射穿了孤的玄鐵胸甲……箭頭離孤的心口，只差一寸。”

蘇傾月的呼吸驟然停止！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幾乎要爆裂開來！北境？城破？玄鐵箭？這些詞如同驚雷在她腦中炸開！她從未去過北境！更不可能在什么城破之時(shí)射箭傷他！他認(rèn)錯(cuò)人了！他一定認(rèn)錯(cuò)人了！

“你……”她張了張嘴，喉嚨卻像是被堵住，只能發(fā)出破碎的氣音。

蕭絕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滾燙的唇瓣惡意地碾磨著她敏感的耳垂，感受到她身體的劇烈顫抖，反而低低地笑了起來，那笑聲里充滿了令人心悸的瘋狂與滿足：

“小箭手……你明明可以殺了孤，卻偏偏……留了孤一命?！?/p>

他微微抬起頭，滾燙的呼吸拂過她冰冷的臉頰，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死死鎖住她驚駭欲絕的瞳孔，里面翻涌著一種蘇傾月此刻才終于看清的東西——那不是愛慕，不是感激，而是刻骨的、仿佛沉淀了無數(shù)歲月的、淬了劇毒的恨意！

“你說……”他冰涼的指尖，如同毒蛇的信子，緩緩滑過她劇烈起伏的頸側(cè)動(dòng)脈，感受著那薄薄皮膚下瘋狂奔流的血液，聲音陡然變得森寒刺骨，如同九幽地獄吹來的陰風(fēng)：

“這筆血債……孤該不該向你討？又該怎么討，才算……公道？”

每一個(gè)字，都像是淬了冰的針，狠狠扎進(jìn)蘇傾月的骨髓里！巨大的恐懼攫住了她！他不是在相認(rèn)故人！他是在索命！向一個(gè)他認(rèn)定的仇人索命！而她，蘇傾月，一個(gè)冒名頂替的贗品，陰差陽錯(cuò)地成了他仇恨的靶心！

混亂、荒謬、死亡的陰影如同冰冷的潮水將她徹底淹沒。在這極致的恐懼和窒息中，一股孤注一擲的狠絕猛地從心底竄起！求生的本能壓倒了所有理智！她那只一直死死護(hù)在胸前的手，借著身體蜷縮的掩護(hù)，快如閃電般摸向被甩落在地的、那件破爛嫁衣的袖袋深處！

指尖瞬間觸碰到一個(gè)冰冷、堅(jiān)硬、無比熟悉的輪廓——她的玄鐵匕首！

冰冷的觸感如同強(qiáng)心劑，瞬間注入瀕臨崩潰的意志！殺了他！趁他意亂神迷，趁他毫無防備！這是唯一的機(jī)會(huì)！

蘇傾月眼中爆發(fā)出決絕的厲色，手腕猛地一翻，蓄積了全身最后力氣的一擊，朝著上方那張近在咫尺的、俊美而瘋狂的側(cè)臉，狠狠刺去！

寒光乍現(xiàn)！匕首鋒銳的尖端，帶著破開空氣的尖嘯，直取蕭絕的咽喉！

就在那千鈞一發(fā)之際——

蕭絕甚至沒有低頭看！他那只原本摩挲著她頸側(cè)動(dòng)脈的手，快得只留下一道殘影！如同鐵鉗般，精準(zhǔn)無比地、死死攥住了她握著匕首的手腕！

“咔！”骨頭似乎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呻吟。

巨大的力量懸殊讓蘇傾月所有的力氣瞬間消散。匕首脫手，當(dāng)啷一聲掉落在冰冷堅(jiān)硬的金磚地面上，發(fā)出清脆而絕望的聲響，滾了幾圈，停在蕭絕的龍紋長靴旁。

所有的掙扎，所有的希望，在這一刻，徹底粉碎。

蕭絕緩緩地、緩緩地低下頭，那雙深不見底的寒潭眼眸，此刻清晰地映照著她面無人色、只剩下無邊絕望的臉龐。他臉上沒有絲毫意外，也沒有被刺殺的憤怒，只有一種……洞悉一切的、近乎殘忍的嘲弄。

“呵……”一聲低低的嗤笑從他喉間溢出。

他俯視著她，如同俯視一只落入掌中、徒勞掙扎的獵物。另一只手伸出，兩根修長有力的手指，異常輕佻地、帶著絕對的掌控力，抬起了她冰涼的下巴，強(qiáng)迫她仰視自己。

“怎么？”他薄削的唇勾起一抹冰冷的、毫無溫度的弧度，聲音低沉，帶著濃重的酒氣和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親昵，緩緩湊近她失血的唇瓣，氣息拂過：

“七年前，在風(fēng)雪里射穿孤鎧甲的那股狠勁兒呢？蘇家的小箭手……蘇傾月？”

“蘇傾月”三個(gè)字，如同三道驚雷，接連在她腦中炸響！震得她魂飛魄散！他不僅知道她不是李昭華！他甚至知道她是誰！蘇傾月！

巨大的恐懼如同冰冷的巨手，瞬間攫住了她的心臟，狠狠捏緊！她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這一刻凍結(jié)了，連呼吸都徹底停滯，只剩下無邊無際的、刺骨的寒意，從腳底一路蔓延至頭頂，幾乎要將她的意識都凍結(jié)成冰。他什么都知道！從一開始就知道！

蕭絕將她眼中瞬間爆發(fā)的極致驚駭盡收眼底。他似乎極其享受這種徹底碾碎獵物所有希望的感覺。那根抬起她下巴的手指，帶著一種狎昵的、令人作嘔的力度，緩緩摩挲著她冰涼細(xì)膩的下頜肌膚，然后，猛地收緊！

劇痛傳來，蘇傾月被迫張開了嘴，發(fā)出一聲壓抑的痛呼。

“很驚訝？”他低笑著，笑聲在空曠死寂的御書房里回蕩，顯得格外陰森，“孤不僅知道你是誰，還知道你爹蘇承威，把你這個(gè)贗品送進(jìn)宮里，打的什么主意?！?/p>

他另一只手松開對她手腕的鉗制，卻并未收回，反而順著她因恐懼而僵直的臂膀，緩緩上移，如同毒蛇游弋，最終落在她劇烈起伏的胸口，隔著單薄濕透的里衣，感受著那幾乎要撞破胸膛的心跳。

“北境蘇家……世代將門，忠勇無雙？”他語氣里的嘲弄濃得化不開，每一個(gè)字都淬著毒，“可惜啊，七年前那場孤城血戰(zhàn)，你爹蘇承威貪功冒進(jìn)，中了北狄埋伏，丟城失地，數(shù)萬將士血染冰原！若非你那一箭……”他的指尖在她心口的位置，不輕不重地按了一下，激起她一陣劇烈的顫抖，“若非你那一箭，讓孤重傷墜馬，給了蘇承威喘息之機(jī)，他早就該死在北狄人的亂刀之下，尸骨無存了！”

蘇傾月如墜冰窟，渾身冰冷。父親……貪功冒進(jìn)？中伏？數(shù)萬將士……血染冰原？這些指控如同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她的認(rèn)知上！不，父親不是那樣的人！她記得父親提起那場血戰(zhàn)時(shí)眼中的沉痛和愧疚，卻從未提過什么貪功冒進(jìn)！

“陛下……”她試圖辯解，聲音嘶啞破碎，“我父親……”

“閉嘴！”蕭絕猛地厲喝，眼中戾氣暴漲，按在她心口的手指驟然用力，疼得她瞬間弓起了身體，剩下的話全被堵在了喉嚨里！

他俯下身，那張俊美無儔卻如同修羅般的臉幾乎貼上了她的，滾燙的、帶著濃烈酒氣的呼吸噴薄在她臉上，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里，翻涌著刻骨的恨意和一種近乎毀滅的瘋狂。

“你父親是罪人！是害死數(shù)萬忠魂的懦夫！他本該以死謝罪！”他每一個(gè)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帶著血腥氣，“可他貪生怕死！不僅活著，還妄圖用你這張臉，用你這道疤，”他的目光掃過她肩頭那道舊痕，“用一個(gè)贗品，來為他蘇家滿門，換一條活路！”

他猛地直起身，大步走向那巨大的紫檀木書案。蘇傾月癱軟在地，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頭，只能絕望地看著他高大的背影。

蕭絕抓起案上一支飽蘸了朱砂的御筆，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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