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面冰冷,清晰地映出我此刻的模樣——一張蒼白、年輕、被精心雕琢過的臉,眼底深處卻蟄伏著某種與年齡不符的、近乎兇戾的決絕。指尖無意識地拂過梳妝臺上那張輕飄飄的紙,卻重逾千斤。銀行最后通牒,鮮紅的印章像凝固的血塊,死死壓在公司名字上。父親一夜白頭的憔悴面孔,母親強忍的哽咽,無聲地在我腦中反復(fù)碾壓。
童氏這艘看似體面的大船,龍骨早已腐朽,正被巨浪一點點撕碎,沉入冰冷的深淵。而那個名字,成了唯一一塊可能抓住的浮木——馬嘉祺。
我同父異母的哥哥。一個活在家族傳說與陰影里的名字。冷酷、精準、手腕強硬,接手沈家短短三年,便將旁支徹底壓服,牢牢掌控了真正的權(quán)力核心。傳聞他尤其喜歡看獵物在網(wǎng)中徒勞掙扎的姿態(tài),欣賞對方從希望到絕望的每一個細微表情。一個徹頭徹尾的獵人。
鏡子里,我的嘴角極其緩慢地向上彎起一個弧度,眼神卻一點點褪去溫度,變得剔透、無辜,像初春解凍的溪水。獵人?我無聲地咀嚼著這個詞。好啊,那就看看,誰才是那個被精心偽裝的陷阱捕獲的獵物。
童嫣嘉祺哥哥?
我的聲音輕軟得像羽毛,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怯意和初見的生疏,目光小心翼翼地落在他身上。
童氏總部頂層的會客室,巨大落地窗外是城市的鋼鐵叢林,陽光斜射進來,切割出冰冷的光影。
馬嘉祺就坐在那片光影的交界處,背脊挺直,指尖隨意地翻動著一份文件,連頭都沒抬。昂貴的手工西裝勾勒出寬肩窄腰的利落線條,側(cè)臉的線條冷硬得像雕塑??諝饫镏挥屑垙埛瓌拥募毼⑸成陈?。
馬嘉祺嗯
他應(yīng)了一聲,聲線低沉平穩(wěn),聽不出情緒,甚至吝嗇于一個眼神。
心臟在胸腔里重重一撞,又被我強行壓穩(wěn)。第一步,踏進來了。
童嫣我……我就是來看看你
我絞著手指,聲音更輕了些,帶著點不易察覺的委屈。
童嫣爸爸說……我們是一家人。
最后幾個字,吐得格外艱難。
他終于抬眼。
那目光像手術(shù)刀,冰冷、精準,不帶絲毫溫度地掃過來。銳利得仿佛能穿透我精心描畫的無害面具,直抵靈魂深處。時間似乎凝滯了一瞬。我屏住呼吸,任由那眼神審視,努力維持著眼底的清澈和無措,像一只被猛獸盯住而嚇壞了的小鹿。
幾秒鐘后,那銳利的審視感淡去了。沈硯合上文件,身體微微后靠,深色的眼眸里沉淀著一種難以解讀的幽暗,嘴角似乎勾起一個極淺、極冷的弧度,快得像是錯覺。
馬嘉祺一家人?
他重復(fù)了一遍,語調(diào)平緩,卻莫名帶著一絲玩味。
馬嘉祺說說看,這個“一家人”想要什么?
我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起來,果然想糊弄他沒那么容易。
童嫣哥哥……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
馬嘉祺沒有說話,只是露出了一個耐人尋味的笑容。
獵物入場,獵人似乎饒有興味地拋出了誘餌。很好。
系統(tǒng)當前劇情探索度為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