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哪來的小孩 沒事吧?”宋亞軒天旋地轉(zhuǎn)的同時只隱隱約約聽到馬車夫的這句話。
“沒事吧小相公?我是不是撞疼你了,畢竟我身上比較硬”
…………宋亞軒合理懷疑他有炫耀身材的成分在。
他也不管馬嘉祺了,自顧自的掀開了車簾。
“何事?”
他感覺到馬嘉祺在他后面窸窸窣窣的動靜,一看就知道這人跟著他出來了。
“你又跟著我出來干什么???”宋亞軒微微側(cè)頭語氣有些咬牙切齒。馬嘉祺精準(zhǔn)的從中捕捉出隱藏在其中的一二分羞惱。宋亞軒嬌生慣養(yǎng)皮膚白 ,磕的那一下還是有些狠,額頭紅了一塊。馬嘉祺忍不住在那塊紅印處點了點。
“小相公的鈴鐺勾住了我的衣帶子,我要是不跟著你出來,我的衣帶子扯掉了怎么辦?”語調(diào)慢悠悠的顯得有些旖旎,又順手把挑在宋亞軒掛在腰間鈴鐺邊的衣線解救了。宋亞軒眼角跳了跳,不就是不要臉嗎?他也可以。
他抓住那抹綢緞,未施粉黛的臉被馬嘉祺氣的有些紅了,距離倏地縮短了。馬嘉祺狀若無骨的把雙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馬嘉祺身量本就比他高,雙手搭在他身上。對身高極其在意的衡王殿下莫名其妙從中品出了幾分父親對兒子諄諄教導(dǎo)語重心長的意味。黑著臉拍開了他的手。
“……夫郎的衣帶未免也太脆弱了些”宋亞軒細(xì)細(xì)斟酌著能扳回一城的稱呼,真喊出來他自己也被肉麻的心一顫。馬嘉祺很快收拾好自己眼底的情緒,看似游刃有余的宋亞軒的耳邊說小相公叫的真好聽,不過現(xiàn)在不是這種時候,有什么話我們回府說可好?
稚童的哭聲讓宋亞軒想起來還有事要干。
他一個眼神過去他的隨侍就過去把受驚倒地的女人和孩子扶起。
暗器迅速在天幕中劃開一道口子,直直的朝著宋亞軒而來,最后被閃著寒芒奪了無數(shù)鮮血的利刃劈開。
紀(jì)言飛速朝著暗器飛來的方向躍去,遠(yuǎn)處樹葉成片滑落堆在地上連成一線。
馬蹄聲越來越近,遠(yuǎn)處一華袍男子揮著長鞭而來。剛站起的女子迅速彎腰護(hù)著不及膝高的幼童。一聲驚呼,揮鞭之人力道極重,鞭子在空中甩出一道弧線甩出滴落幾道血滴。
“放肆??!鄧諧??!天子腳下豈容你放肆!竟敢當(dāng)街傷人”
“哎呀 殿下恕罪,風(fēng)力太大長鞭握不住 不小心傷了賤民”馬上之人雖然抬了抬手,神情卻盡顯倨傲野蠻。
宋亞軒氣到極點卻是笑了出來,衣訣紛飛的同時一枚精巧的鋸齒狀飛鏢滑過了鄧諧的額角,在即將傷到周圍看戲的人群時竟旋身飛回,扎在馬蹄旁,引得馬驚。前蹄高懸起,發(fā)出一陣轟鳴鄧諧急急穩(wěn)住了身子。
婦人急急的跪了下去腦袋重重磕在地下。
“見過衡王殿下馬將軍 求您開恩救救我相公和小女 求您開恩”宋亞軒還沒開口說話,就有一聲怒喝傳來。
“哼 衡王殿下便有十足的皇孫樣”
宋亞軒看向婦人只覺得自己的壽比南山的愿望有點岌岌可危,嗐誰叫我就是如此善良的人呢?他嘆了口氣叫人妥善安置好人。
他看了看鄧諧身上昂貴料子,有些熟悉的花紋質(zhì)地挑了挑眉。
“我觀你這衣服面料,乃是江州明云錦 聽聞這料子極難得 制造工藝更細(xì)精細(xì)冗繁瑣就連皇兄今年也沒得到江州的進(jìn)獻(xiàn) 你這是新衣————
宋亞軒側(cè)了側(cè)身從他旁邊走過在白馬前站定,手起刀落,血濺在宋亞軒腳邊。周邊的人哪還敢看熱鬧,早就速速的低著頭跪了一地。宋亞軒抬腳踹馬按照他的想象是馬被他踹倒,然后他非常威武霸氣。
……竟然沒踹動,威武霸氣的衡王殿下表情有一瞬間的崩塌。非常有眼見的馬將軍對可憐的馬蹄動了動粗,完美的成全了衡王殿下的顏面。又抓著鄧諧,讓他跪在地上。
看來令兄這江州長史做的十分滋潤”宋亞軒紆尊降貴的蹲在他面前,用鄧諧尊貴的袍子擦了擦他光潔如新的鞋子。
“料是好料 倒是可惜了”
宋亞軒立刻撒手好像是個什么臟東西一樣往地下一扔,踩著錦鞋就要回到自己的馬車。
心比天高從小養(yǎng)尊處優(yōu)是權(quán)力代名詞的世家貴公子哪里受的了這種屈辱。一時也不管什么體面了他眥目欲裂的盯著恨的牙癢癢的俊秀背影。
“宋玄?。。∧憔垢耶?dāng)街如此羞辱我?。∧銜蠡诘模。 ?/p>
馬車滾滾前行,鄧諧發(fā)瘋的甩著自己的長鞭,心里狠狠的想著宋玄戲謔的甚至是輕蔑的語調(diào):
不過是地位高些的狗罷了 我想打便打了。這天下終究是還是姓宋。不過 回去告訴鄧望老兒以下犯上的雷霆之怒他該如何擔(dān)。
查案什么的最需要腦子洞察力和耐心了,人生最愛搗亂課堂掏鳥蛋的衡王殿下聽完婦人聲淚俱下的哭訴可蔫巴了。
嘖 好麻煩?。。。?!
婦人的丈夫被誣陷鋃鐺入獄,婦人為了讓丈夫的牢獄生活過的好些,前前后后的打點銀子賠進(jìn)去了不少。后來聽說可以把人贖回來,又咬咬牙把家里的積蓄都花光了,衙役偏又改了口頭風(fēng),人又出不來了??善湶粏涡?,女兒又來回奔波折騰擔(dān)憂的舊疾都犯了。宋亞軒給了人一些銀子暫且?guī)退冗^難關(guān)。
母子倆又噗通跪下來給他磕頭。宋亞軒有些牙疼,隱隱約約覺得壽比南山的愿望在和他告別。
馬嘉祺這回又非常貼心的對那對母子說衡王殿下最不喜歡有人天天跪他。
女人跪坐在地上拿出身上的帕子,動作輕柔的揩去幼童臉上的淚痕。原本灰撲撲的臉變得白嫩嫩的極惹人憐愛。女人買了幾個賣相十足的大白饅頭,拿了一個遞給兒子。那小孩也乖的很撕了一大半也遞給自己的娘親。
旁邊梅花樹下停著輛馬車,馬車旁的旌旗上繡著大大的宋字。
宋亞軒手撐著下巴看著這溫馨場面,微微笑了起來。心里想著明天去衙門走一趟,幫他們早日團(tuán)聚。
“相公堂堂一國王爺怎也干這等窺看他人的事”
宋亞軒跟出來本也是怕那鄧諧找那對無辜的母子泄憤,這下也放了心,挪到馬嘉祺旁邊。
為了給人添堵,宋亞軒霸道的截取了原本要送往馬嘉祺唇邊的茶邊。
“我這是出來體察民情”宋亞軒喝了茶,十分快意的放了回去,向馬嘉祺揚了揚下巴。
像只得勝的小狐貍。
手段更高明臉皮的更厚的年長二歲的老狐貍碰了碰自己的唇。
“果然相公還是更喜歡我碰過的茶”宋亞軒的臉皮一瞬間全部碎了掉在了地上。
看著人僵硬無比的又倒了杯茶遞到他唇邊,眼睛里明晃晃掛著威脅:
好了 你可以閉嘴了
馬嘉祺笑了。
馬嘉祺看見宋亞軒偷梁換柱的把那茶杯不動聲色的藏到了自己的腳邊,欲蓋彌彰。
馬嘉祺嘴角的弧度上揚的更大了。
年紀(jì)輕輕的小屁孩就是好玩。
宋亞軒突然想起來質(zhì)問這人昨天晚上跑哪里野去了。
“你昨天晚上跑出去了 你去哪了?”
馬嘉祺臉上出現(xiàn)了罕見的空白,被宋亞軒抓住了。他看的出來馬嘉祺似是做了些不能被別人發(fā)現(xiàn)的事,狐疑的盯著他。
馬嘉祺又變成吊兒郎當(dāng)?shù)臉幼?/p>
“和衡王殿下喜結(jié)連理太過興奮 睡不著出去走走”
宋亞軒不予置否,傻子才會信馬嘉祺的。宋亞軒沒錯過他語氣里的戒備。
若是你要作什么危害國祚的事情 我定親自緝你歸案。
馬嘉祺閉著眼睛,一時間只有空氣流動沒有絲毫聲響。
到達(dá)衡王府,馬嘉祺和宋亞軒請示搬到了另一處別院住著。
宋亞軒樂不更迭的應(yīng)了,看見下人忙前忙后。屋子里屬于馬嘉祺的東西漸漸少了,宋亞軒興奮的伸了伸懶腰。
月明星稀,點點熒光卻把天幕襯的極為美麗。外面隱隱傳來打更聲。
宋亞軒案前點著燭火,月雙進(jìn)來就看見他長長的睫毛遮出一片陰影,皺著眉頭看著書像是看到十分不理解的地方。
月雙內(nèi)心兩行淚嗚嗚嗚她家殿下終于懂得讀書用功了。
當(dāng)她走進(jìn)才看見旁邊一摞書上最上面的一本赫然是:
卿塵集 第五冊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是當(dāng)下京都最時興的話本子,講的是狐妖愛上人類卻發(fā)現(xiàn)對方是偽裝成人類要取她狐命的死敵狼族中英勇善戰(zhàn)的戰(zhàn)士。
狗血。
殿下的品味怎的倒退了這么多,月雙偷偷在心里吐槽。
月雙把糕點茶水放在宋亞軒旁邊,行了個禮就要退下。
“誒!馬嘉祺在干嘛呢?”
“奴婢不知”月雙想了想誠實答道。
只見原本安然看書的衡王殿下突然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哎呀!馬嘉祺有問題我怎么還放著他自己一個人!
月雙不明所以的看著可以跑成一陣風(fēng)的自家主子。宋亞軒跑到一半突然回來抱著堆著厚厚的一疊書。只是這次他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
“王爺你干嘛去呢?”
“我放心不下馬嘉祺”
風(fēng)挾著月雙的思緒紛飛,已經(jīng)腦補(bǔ)出衡王殿下對雄姿英發(fā)的馬將軍一見鐘情??隙ㄊ撬麄兂臣芰耍R將軍一氣之下搬到了別院,王爺一開始也同意了,后來放心不下人還是跑回去了 。
這真是——
羨煞旁人吶?。。。。?!
遠(yuǎn)處抱著書山的宋亞軒突然打了個大大的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