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清晨六點二十,江逾白的手機在枕頭下瘋狂震動。他迷迷糊糊地摸出來,屏幕上顯示「白嶙峋」三個字,附帶一條消息:
「起床,五分鐘后到你家樓下?!?/p>
江逾白猛地彈起來,腦袋"咚"地撞到上鋪床板。他齜牙咧嘴地抓起校服往身上套,刷牙時泡沫濺了滿鏡子。推開窗,白嶙峋已經(jīng)站在晨霧里,手里拎著兩袋豆?jié){,熱氣在冷空氣中凝成白煙。
"遲到了三分半。"白嶙峋把吸管戳進豆?jié){袋遞給他,"公告欄七點就擠。"
江逾白叼著吸管含混不清地抗議:"月考成績又不會跑..."話沒說完就被拽著書包帶往前拖。
教學樓前的公告欄已經(jīng)圍了三層人。江逾白踮著腳張望時,后頸突然被微涼的手指捏了一下。
"擠什么。"白嶙峋的聲音帶著晨跑后的微喘,黑色校服袖口蹭過他的耳尖,"在這等著。"
他看見白嶙峋輕松撥開人群的背影——肩線把校服撐起利落的弧度,后頸發(fā)際線處有一小塊曬痕,是上周陪自己打籃球時留下的。
不到一分鐘,那人就折返回來,指尖沾著公告欄玻璃上的薄灰:"你第七。"拇指擦過他虎口處昨天補習時劃出的藍痕,"我第三。"
江逾白眼睛倏地亮起來:"那道幾何題..."
"你對了。"白嶙峋突然別過臉,初陽穿過他耳際的碎發(fā),"根號2是標答錯了。"
崔臨淵把物理課本卷成喇叭:"讓我們恭喜江逾白同學首次殺入年級前十——!"
哄笑聲中江逾白抓起橡皮砸過去,卻聽見講臺上"咚"的一聲。宋老師把泡著枸杞的保溫杯重重放下:"白嶙峋,江逾白,跟我來辦公室。"
走廊上江逾白緊張地拽書包帶:"是不是發(fā)現(xiàn)我們傳紙條..."
"安靜。"白嶙峋突然握住他的手腕,拇指按在跳動的脈搏上,"你手在抖。"
辦公室空調(diào)開得很足。推過來兩張試卷時,江逾白注意到他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痕——聽說他女兒最近病情好轉,終于能把婚戒戴回去了。
"最后那道幾何題,教研組重新論證過了。"宋老師敲敲江逾白的卷子。
白嶙峋的筆袋突然掉在地上。幾支鋼筆滾出來,其中一支萬寶龍是江逾白上周"遺失"在他家的。
"標答確實有問題。"宋老師用紅筆圈出江逾白的解題步驟,"全校只有你堅持根號2。"
窗外傳來早操廣播的旋律。江逾白看見白嶙峋彎腰撿筆時,后頸的曬痕變得更紅了。
午飯時間的天臺風很大。江逾白把飯盒里的糖醋排骨夾給白嶙峋:"所以你早就知道我對了?"
風掀起試卷,露出背面草稿紙上密密麻麻的驗算過程。白嶙峋按住紙張邊緣:"周六晚上重新推導了三遍。"
"那你還騙我說..."江逾白突然噎住——賭約的條件是如果白嶙峋錯了,就隨他處置。
陽光把白嶙峋的耳廓照得透亮。他擰開檸檬水瓶蓋遞過來:"下周開始,每天六點晨跑。"
"喂!明明是你..."
"愿賭服輸。"白嶙峋突然靠近,校服領口掠過他的鼻尖,帶著清爽的皂角香,"或者..."
江逾白屏住呼吸。
"把鋼筆還我。"白嶙峋退開時,指尖勾走他胸袋里那支"遺失"的萬寶龍,"物歸原主。"
遠處籃球場傳來進球的歡呼。江逾白低頭扒飯時,發(fā)現(xiàn)白嶙峋悄悄把排骨又夾回他飯盒里。
夕陽把兩人的影子拉長在空蕩的走廊。江逾白突然拽住白嶙峋的書包帶:"等等。"
他從包里掏出一沓用燕尾夾裝訂的紙頁,封面上畫著豬頭太陽涂鴉,旁邊手寫《白嶙峋專屬數(shù)學秘籍》。
"這什么?"
"所有你錯過的題型。"江逾白耳朵通紅,"我按知識點分類了..."
白嶙峋翻開內(nèi)頁。每道題旁都畫著表情包:做錯就畫豬頭,做對就畫小太陽。最新一頁的幾何題旁,有個用熒光筆描了五遍的愛心。
"你通宵做的?"
"才沒有!就、就整理到兩點..."江逾白突然被拉進一個擁抱。白嶙峋的下巴抵在他發(fā)頂,心跳聲震耳欲聾。
遠處籃球落地的聲響驚飛一群白鴿。白嶙峋把本子塞進貼近心口的夾層,突然揉了揉他翹起的發(fā)梢:"明天五點五十。"轉身走向霞光里時,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敢遲到就親你一下。"
公告欄的玻璃反射著落日,將兩個名字并排映在金色的光暈里:
第三名 白嶙峋
第七名 江逾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