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自習剛開始，李老師敲了敲江逾白的課桌：“白嶙峋呢？”

“在辦公室?guī)湍木碜印！苯獍啄缶o筆袋，里面裝著白嶙峋“遺失”的鋼筆。

“你倆十點去趟心理咨詢室。”李老師壓低聲音，“趙老師說測評圖有點意思?！?/p>

陽光斜射進教室，粉筆灰在光柱里跳舞。江逾白看見白嶙峋抱著一摞卷子出現(xiàn)在門口，白襯衫袖口沾著紅墨水——像落在雪地上的花瓣。 去咨詢室的路上，白嶙峋突然拐進樓梯間。防火門合攏的瞬間，他抽出江逾白筆袋里的鋼筆：“解釋。”

“撿、撿到的！”

“儲藏室那天？”白嶙峋旋開筆帽，露出刻在筆夾內(nèi)側的微小太陽圖案，“我丟在梧桐樹下?！?/p>

江逾白耳根發(fā)燙。他想說那天冒雨回去找了三遍，想說鋼筆里藏著沒送出的信。但白嶙峋把鋼筆塞回他手心：“別讓趙老師看見?！?/p>

鋼筆殘留著對方的體溫，燙得江逾白差點握不住。 咨詢室彌漫著檀香。趙老師推來沙盤：“用這些物件擺出你們的關系?！?/p>

白嶙峋選了：

? 松樹模型（象征他測評圖里的樹）

? 銀色鋼筆（插在沙丘上像紀念碑）

? 微型紅豆包（藏在松枝深處）

江逾白抓了：

? 咧嘴笑的松鼠玩偶

? 畫著太陽的小石子

? 兩個火柴人（間距三厘米）

趙老師用鉛筆輕點沙盤：“松鼠在偷藏紅豆包？”

“是保管?！卑揍揍就蝗话阉墒笈驳剿蓸湎?，“它怕果子淋雨?！?/p>

江逾白怔怔看著——松鼠的尾巴正好掃到鋼筆投下的影子。 “現(xiàn)在玩?zhèn)€游戲。”趙老師把兩人轉椅背對背，“回答相同問題，答案一致就擊掌?！?/p>

**Q1：最害怕的事？**

江逾白（轉筆）：“儲藏室停電?！?/p>

白嶙峋（沉默五秒）：“他撞到貨架?！?/p>

——擊掌。江逾白摸到他掌心結痂的劃痕。

**Q2：最重要的物品？**

江逾白（摸口袋）：“創(chuàng)可貼。”

白嶙峋（推眼鏡）：“鋼筆?！?/p>

——未擊掌。趙老師記下：「物品指向對方信物」

**Q3：樹下的秘密？**

白嶙峋突然起身：“游戲結束?！?白嶙峋拉開窗簾，強光涌進咨詢室。趙老師把測評圖鋪在陽光下：

**江逾白的樹**（透光可見背面鉛筆字）：

「想給種太陽的人澆澆水」

**白嶙峋的樹**（樹冠背面）：

「松鼠偷走的不是紅豆包 是心跳聲」

江逾白猛地扭頭，看見白嶙峋的耳廓在強光下紅得透明。窗外梧桐葉沙沙響，像某種加密的摩爾斯電碼。趙老師最后遞來診斷書：

**江逾白**：情感表達焦慮（建議：增加肢體接觸）

**白嶙峋**：完美主義傾向（建議：接受可控混亂）

在“治療方案”欄，她用鉛筆畫了棵簡筆樹，樹下兩個手牽手的火柴人。

“這周作業(yè)。”她把紙對折塞進白嶙峋口袋，“每天至少一次——

“比如現(xiàn)在，扶一下撞到門框的松鼠同學。”

江逾白揉著額頭的手被白嶙峋抓住。咨詢室的門開了，走廊上的人看見他們牽著的手，又迅速分開。 經(jīng)過樓梯間儲藏室時，白嶙峋突然推江逾白進去。黑暗中有灰塵簌簌落下。

“趙老師說的肢體接觸?！彼曇舾蓾?。

“我撞疼的是額頭不是手...”

“我知道?！?/p>

溫熱的掌心覆上他撞紅的額角，像暴雨那天貼創(chuàng)可貼的姿勢。江逾白聽見對方外套里傳來心跳聲，頻率快得像自己測評卷上全選C的答案。

“鋼筆里的信...”江逾白剛開口，儲藏室燈光驟亮。

李老師站在門口，懷里抱著心理測評檔案袋：“你倆在這...”

白嶙峋迅速收回手：“找上次摔碎的試管。”

江逾白舉起手里空蕩蕩的筆袋：“對，化學作業(yè)要用！”

他們逃出儲藏室時，李老師抽出檔案袋里趙老師的備注頁——

**「診斷更新：

軀體接觸時心率超120次/分

建議改稱：青春期心動過速」**

（陽光穿過走廊窗戶，把兩人一前一后的影子釘在地上，中間隔著鋼筆長度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