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凜狼狽離去后,書房內(nèi)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沈蒼凜握著長劍的手久久未松,劍刃上滴落的血珠在青磚上暈染開來,與地上花盆的碎瓷、凌亂的腰帶共同勾勒出一幅刺目的畫面。
沈蒼凜握劍的手仍在顫抖,劍尖指著滿地狼藉,聲音冷得能結(jié)出冰碴:“他碰你哪里了?”
“阿凜,你聽我解釋?!碧K念卿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卻并非出于恐懼,而是在這場戲落幕之后,對眼前人復(fù)雜情緒的拿捏。她緩步上前,發(fā)間的金步搖隨著動作輕輕晃動,在燭光下折射出細(xì)碎的光芒。
沈蒼凜猛地轉(zhuǎn)身,玄甲摩擦發(fā)出冷硬的聲響,他猩紅的雙眼死死盯著蘇念卿,一字一頓道:“解釋?解釋你如何與寧王的暗衛(wèi)糾纏不清?還是解釋你又在謀劃什么陰謀?”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仿佛壓抑著巨大的怒火,隨時都可能爆發(fā)。
蘇念卿望著他通紅的眼尾,忽然輕笑出聲。她赤足踩過冰涼的青磚,發(fā)間金步搖隨著步伐輕晃,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沈蒼凜的心臟上。
指尖突然勾住他染血的衣襟,蘇念卿仰起臉時,眼尾的朱砂痣在燭火里妖冶如焰:“他碰過這里 ——”纖長指尖從他喉結(jié)一路滑到心口,突然攥住他衣襟猛地一扯,“阿凜這是準(zhǔn)備要碰回去?”
沈蒼凜喉間溢出壓抑的低吼,長劍 “當(dāng)啷” 墜地。染血的手掌扣住她后頸,將那抹肆意的笑堵回齒間。血腥味混著凜冽的殺意撲面而來:“蘇念卿,你知不知道自己在玩火?”話雖如此,他的拇指卻摩挲著她唇上被觸碰過的位置,指腹?jié)L燙得像是要將那片肌膚灼傷。他突然將人抱起重重按在書案上,硯臺里的墨汁潑灑而出,在她雪白的裙裾洇開猙獰的花。
不等她回應(yīng),他俯身狠狠吻住那張揚(yáng)的唇,帶著破釜沉舟的狠勁,仿佛要將方才的屈辱盡數(shù)碾碎。
沈蒼凜咬著她耳垂含糊開口,舌尖舔過她耳后敏感的肌膚,“比起寧王暗衛(wèi)的手,我的觸碰是不是更讓你刻骨銘心?”他的另一只手粗暴地扯開她胸前的系帶,繡著金線的抹胸應(yīng)聲而落,在滿地狼藉中如同一片飄零的殘雪。
“不要!” 蘇念卿突然帶著哭腔喊出聲,滾燙的淚珠砸在沈蒼凜手背,瞬間將他染血的指節(jié)暈成暗紅。她拼命扭過頭,發(fā)間歪斜的金步搖掃過他臉頰,在皮膚上劃出一道細(xì)痕。
沈蒼凜猛然僵住,猩紅的眼眸逐漸褪去瘋狂的血色。染血的手指還緊緊攥著她散落的青絲,而她鎖骨處蜿蜒的墨汁與凌亂的衣襟,在燭光下刺得他瞳孔驟縮?!澳睢?念卿?”他喉間發(fā)出破碎的呢喃,顫抖著松開禁錮她的力道。
蘇念卿蜷縮著坐起,雪白的裙裾滑落露出半截腰肢,在燭火中泛著珍珠般的光澤。她伸手去夠掉落的抹胸,卻因動作過猛牽動了腕間傷口,痛得輕呼出聲。這一聲嬌吟讓沈蒼凜呼吸一滯,他慌忙扯下披風(fēng)裹住她顫抖的身子,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對不起…… 我……”
“你出去?!?蘇念卿別過臉,聲音帶著鼻音。她將臉埋進(jìn)披風(fēng),沈蒼凜熟悉的雪松香裹著鐵銹味撲面而來,反而讓眼眶愈發(fā)酸澀。方才強(qiáng)撐的鎮(zhèn)定如潮水般退去,她才驚覺自己的心跳仍快得離譜——既是因為方才的驚險,也是因為眼前人失控的占有欲。
沈蒼凜僵在原地,胸膛仍劇烈起伏,望著她蜷縮的身影,終于開口:“你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查明真相,救出妹妹。”
“燕凜手中有我需要的東西,我只能……”蘇念卿聲音微顫,指尖無意識摩挲著披風(fēng)邊緣沈蒼凜留下的劍繭壓痕。
“只能用這般下作的手段?” 沈蒼凜打斷她的話,胸口劇烈起伏,“你可知你這樣做有多危險?寧王豈是能輕易合作的人!” 他想起方才燕凜慌亂離去時的模樣,想起蘇念卿半敞的衣襟,心中的妒火與擔(dān)憂交織,燒得他理智幾近崩潰。
蘇念卿咬了咬唇,眼中泛起淚光:“那我該如何?坐以待斃嗎?我沒有你手中的十萬鐵騎,沒有皇子們的權(quán)勢,我只有自己?!?她的聲音漸漸拔高,帶著幾分絕望與不甘,“我等不起,妹妹也等不起!”
沈蒼凜看著她泛紅的眼眶,握著劍的手微微顫抖。他何嘗不知道她的艱難,只是見不得她身陷險境,更見不得她用傷害自己的方式去換取情報。
蘇念卿突然冷聲說道,“沈?qū)④娙粽鏋槲液?,就不該來壞我的事。燕凜已經(jīng)答應(yīng)合作,只要我能幫寧王扳倒蕭厲烽,他就會助我救出妹妹?!?/p>
“癡人說夢!” 沈蒼凜猛地回頭,“你以為寧王會信守承諾?他不過是在利用你!等你沒了價值,他會毫不猶豫地將你……” 他沒有說下去,但蘇念卿明白他未盡的話語。
“那又如何?” 蘇念卿揚(yáng)起下巴,眼中閃過決然的光芒,“比起未知的危險,我更怕眼睜睜看著妹妹死在宮中。沈蒼凜,你護(hù)得了我一時,能護(hù)我一世嗎?能護(hù)我妹妹一世嗎?”
這句話如同一把利刃,直直刺進(jìn)沈蒼凜的心臟。他想起這些日子與她相處的點點滴滴,想起她在演武場努力練習(xí)的模樣,想起她在藏書閣狡黠的笑容,心中五味雜陳。他突然上前,將她緊緊擁入懷中,力道大得仿佛要將她揉進(jìn)自己的骨血:“我能,我發(fā)誓我能?!?/p>
蘇念卿在他懷中僵了一瞬,隨后緩緩伸手回抱住他。感受著他劇烈的心跳,她的眼中閃過一絲猶豫,但很快被堅定取代。她在他耳邊輕聲說道:“阿凜,相信我,我有分寸?!?/p>
沈蒼凜將下巴抵在她發(fā)頂,閉眼深吸一口氣,試圖平復(fù)內(nèi)心翻涌的情緒:“下次,別再這樣冒險了……” 他的聲音悶悶的,帶著無盡的擔(dān)憂。
蘇念卿輕輕點頭,從他懷中退開,開始整理凌亂的衣襟。沈蒼凜見狀,默默彎腰撿起地上的長劍,劍身上的血已經(jīng)凝固成暗紅的痂。
“我在門外守著。” 他低聲說道,轉(zhuǎn)身向門口走去。
門扉合攏的瞬間,蘇念卿終于撐不住跌坐在地。她抱著膝蓋,任由淚水滴落在沈蒼凜的披風(fēng)上。方才故意挑起他的怒火,本是為了試探他的底線,卻不想差點玩火自焚。指尖撫過頸間殘留的溫度,她忽然輕笑出聲 —— 原來這不可一世的鎮(zhèn)國將軍,也會因吃醋蒙了心智。
窗外傳來更夫打更的梆子聲,已是三更天。蘇念卿扶著案幾起身,瞥見銅鏡里的自己:唇瓣紅腫,鎖骨處帶著曖昧的紅痕,倒真像是被掠奪過的模樣。她慢條斯理地整理衣襟,目光落在窗臺上燕凜遺落的半截玉佩——這場戲,終究是唱得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