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話說,我都對我的經(jīng)歷不夠了解。”
以下是張凌涵講述的汪河的故事。
我叫汪河,出生在忘回村——一個偏遠(yuǎn)的山村。村子里一直有個傳統(tǒng),所有人不得出村,只有每年4月14號可以聚在村口迎接新的村民,有男有女。
我性格軟弱,天生呆傻,我沒見過我娘,家里只有父親。后來,有個女人在我差不多13歲左右來了,還有一個陌生的男人。
那男人呆了一天就走了,村里人對他很尊敬,這是我第一次見村長鞠躬。
那個女人住在茅草屋,爹說那是我娘,不過跑了,又被送回來了。
我很激動,跑去茅草屋。
娘見我進來突然縮到角落里,嘟嘟囔囔聽不清在說什么。爹進來說,我娘天生就是個傻子,所以我也傻。
隔年,爹我又有后娘。爹和后娘不讓我多問村里的事我就絕對不問,乖順的接受一切,老老實實割草喂牛,可是心中的好奇壓不下去。
93年12月,娘又不見了,她在這呆了快四年。
爹說娘又跑了。
我雖然傻些,但是我知道娘肯定不是又跑了,我開始自己詢問村里人娘的事——當(dāng)然因此被爹和后娘打過
我沒讀過幾天書,就會認(rèn)幾個字。自己出去不可能了,但是我知道,上學(xué)的人都很厲害,我尤其想見見大學(xué)生。
94年4月13號,我快19歲了,村子里來了個女大學(xué)生,她在我家住下了。爹和后娘很高興。爹問我想不想有個大學(xué)生聊天,我說想。
于是,這個女大學(xué)生就留在了這里。
95年4月,我開始和她聊天,她的話總是很奇怪,我只能依靠感覺瞎猜,就這樣過了一年。
96年4月13號,我聽懂她的話了。我問她外面的世界怎么樣,她說和這里一樣糟糕。
96年6月3號,她悄悄拿了一張照片給我。我看到了!我認(rèn)識!我……我好生氣!
96年6月4號,我想起來了。她的說話方式很像娘。
98年4月14號,我和她逃了。
98年6月6號,我倆在山里亂竄了幾乎兩個月。終于,找到了大路。
逃出來后,她帶我去了個小房子,暫時住了下來。沒出過村的我對一切都感到新奇和陌生,她花了6年多的時間教我學(xué)車、練車。
起碼這樣,我也算能求個工作了。
后來,我和她結(jié)婚了。沒錢辦婚禮——早在這6年消耗完了,但她不嫌棄我窮,還給我推薦了個工作——林盛集團的少爺缺個司機。
05年4月初,我開始給林盛集團的少爺開車,一天的工作時間不定。有時跑凌晨,有時跑深夜。
林少爺是個脾氣怪的人,我從來沒有想明白為啥他會選中我當(dāng)司機。
那天,我看他心情不錯,就壯著膽子問了一句。他笑了,笑的我渾身冒冷汗。
“大叔啊,那群人穿的那么正式誰知道在想什么呢。你啊,一看就是個老實人啊哈哈哈哈哈。”
聽他這么說,我也就放心了。
“現(xiàn)在看來,林少已經(jīng)早早調(diào)查過我了。選擇我,因為我的女兒?!蓖艉铀浪蓝⒅钟畲?/p>
“是啊~大叔現(xiàn)在才反應(yīng)過來,可惜也改變不了什么了啊~”林宇川笑著開口,眼里的得意幾乎溢出。
他像看玩具一樣看著我,“大叔,你不得不繼續(xù)賭哦?!?/p>
是啊,我現(xiàn)在才知道,我的女兒遭遇的一切都是因為我。
如果我早一點知道,我一定不會再林少爺問我的女兒時候回答,更不會跟林雨小姐提到我的女兒。
那么明顯,林少爺分明就是在刺激林雨——像逗狗一樣。我在村里見過,王叔就是這樣有了個乖媳婦的。
哦對了,在我做司機的前幾年,我媳婦——林書禾就生了個小丫頭。我可高興了,給這白娃娃取名汪茜淶——我的希望。
好事情過后都是壞事。我媳婦病了,要花的錢更多了,偏偏這一年,我又有了個二女兒,我給她取名叫汪茜來——錢啊,快來吧!
她倆都很乖,我就這樣供她們讀完了初中。
她倆都很聰明,茜茜高一拿了獎學(xué)金,這對于我們一家至關(guān)重要。我想著妹妹上學(xué)了應(yīng)該也能拿,可惜了,錢不夠兩個人的學(xué)費。
茜茜跪在地上哭喊著求我,我不明白她為啥不讓妹妹上學(xué)去,直到她說,妹妹可以在家干活,我想著也是,書禾需要人照顧。
茜來崩潰的抓著茜茜哭喊。唉,是我沒用。我背過身,不愿再看了。
高二,茜茜不愛說話了,夏天也天天穿著長袖。不過,她又一次拿了獎學(xué)金——在茜來生日那天。
我看著她推開我們,拽著茜來去買蛋糕過生日,我想,真好啊,以后她倆就是互相的依靠了。
幸福沒多久,媳婦病倒了,住院了。我蹲在走廊里,望著窗外,我不知道該怎么辦嘍。
林少爺來了,對著我叨叨了好久。我不理解他為什么突然提出幫我賺錢,于是我問他那為啥不給我多點工資。他笑了,說錢要靠自己拿,可不是別人的施舍。
我不信賭博這種事,書禾跟我說過,這會害死我們的。
茜茜說她會繼續(xù)拿獎學(xué)金的,我摸了摸她的頭。轉(zhuǎn)頭看向茜來,她縮在角落里,抬頭看著我——我知道,只靠每年一次的獎學(xué)金肯定不夠,我的工資更是少的可憐。我想起了林少爺?shù)脑?,我決定去賭一把試試。
這店太好看了,客人的歡呼聲,大廳音樂聲,一切就像一個金錢堆砌的城市。林少爺帶著我玩,前4次我都贏了,醫(yī)療費賭回來了!真好啊……
姐妹倆不讓我賭了,可是后續(xù)費用還差些呢。我又一次進入了賭場。
書禾,我就把住院費賭回來就不干了,我知道這不好。
怎么會,怎么會,怎么會這樣??!不可能的,不會的!我搖著頭,呼吸聲越來越重,看著好不容易來的錢瞬間回去了——我還要給林少爺錢。
我握著拳頭,耳邊是林少爺笑呵呵的聲音。他說,你還有錢可以繼續(xù)試試啊。難道你想看著你夫人死在病床上?還是想看著你女兒用命掙來獎學(xué)金?
茜茜哭喊的聲音傳入我的耳朵。我抬起頭,林少爺正播放著茜茜躺在學(xué)校地上挨打的視頻。他掐著我的脖子,讓我親眼看著茜茜被脫光的過程。
我跪在地上,嚎啕大哭。我對不起媳婦,對不起女兒。
林少爺笑了,他讓我繼續(xù)拿錢賭,不然明天全城都會看到茜茜的裸照,我只能這樣做了。
輸了……又輸了。沒事兒,我還有房子。我告訴林少爺,我把房子給他,他又笑了。
他同意了,然后讓人狠狠揍了我一頓。
林少爺帶人去了出租屋,我也悄悄跟了過去。真疼啊,不過我馬上還能賭了!
林少爺好像對房子不滿意。怎么辦,怎么辦啊!哎!我還有個二女兒呢!
我沖過去,拽著茜來——我可以把她送給林少爺玩??!她也可以像林雨一樣的!說不定、說不定也能住別墅。
林少爺說讓人把茜來送去什么酒吧。哎呀,我能繼續(xù)賭就行了!
林少爺轉(zhuǎn)頭帶走了茜來,我也連忙跟了過去。
后來,茜茜還是照常上學(xué),偶爾干著兼職。我窩在家里白天喝酒,晚上賭博。
茜茜你再相信爹一次!爹很快、真的很快就能贏了。
回過神來,我低著頭,整個人又一次被欲望沖刷。
“當(dāng)然……林少爺,我還有三百多!哦,還有茜茜今天賺的41塊?!蔽译p手把錢遞給林宇川。
“哈哈哈哈哈!好父親!走吧,今天會贏的!”
“這是我經(jīng)歷的人生,可笑又可悲?!睆埩韬椭^感慨。
“……我缺錢!我有媳婦,她要治?。∥矣信畠?,她們要上學(xué)!我還能怎么辦啊!還能怎么辦?。 睆埩韬挥傻挠行┍罎?。
一直不說話的李雨嫣開口了。
“聽了這么多,也該我講講這曲折的一生了?!?/p>
以下是李雨嫣講述的林書禾的人生。
我叫林書禾,出生在豪華的別墅里。我的父親林盛,經(jīng)營著臨繁城最大的公司——后來被林宇川掌控。
在我記憶里,當(dāng)我讀高一時,母親就突然不見了。父親告訴我她跑了,不要我了。
我不信。邊讀書邊四處打探母親的消息,到頭來只知道那晚父親喊她去書房,然后母親就走了。
父親不認(rèn)同女孩能管理好公司,所以從不讓我了解經(jīng)濟學(xué)。我不同意父親的看法,憑借著沒日沒夜的鉆研,憑借著書架上翻閱無數(shù)次的書籍,我以最好的成績進入了最好的大學(xué)——學(xué)習(xí)經(jīng)濟學(xué)。
大一的時候,父親告訴我母親回來了,死了。
94年,我大三,二十一歲了,父親喊我去書房等著,說是找到了母親留下的東西。我很激動,早早就去了。我坐在沙發(fā)上一直等到快中午也沒見到父親。于是,我打算找點書讀。意外之喜,在一本言情小說中調(diào)出來了張照片。
我激動著撿起照片——我的母親滿臉淚水,強硬翹起嘴角,頭發(fā)亂的像枯草,靠在父親懷里。照片的背景,分明是一個破爛不堪的茅草屋。
手止不住的抖動,我瘋了一樣沖出房門。
“啪嗒——”好暈啊……
再次睜開眼時,我已經(jīng)到了一個偏僻的小村莊里。我的嘴里塞了一塊布,雙手雙腳都被麻繩捆起來了,動不了。
我一邊聽綁著我的幾人聊天,一邊悄悄拿藏在袖口的刀片割麻繩——在林家這么多年,我早就養(yǎng)成了隨身攜帶防身武器的習(xí)慣,以便于我能再在遇到麻煩時盡可能脫身。
麻繩斷了。我猛的翻身滾下車,趁著他們大喊停車的時候抽開腳上的繩子,然后瘋了一樣的跑。
來時的路我不知道,但現(xiàn)在我只能轉(zhuǎn)身就跑?!澳呐掠袀€村子呢?!蔽疫吪苓呄?,“或者在山里躲一晚?”
我像沖出牢籠的囚鳥,奮力扇動翅膀飛翔,耳邊呼嘯的風(fēng)里夾帶著骯臟的謾罵。當(dāng)我看到前方忘回村的時候,我不顧一切的沖進去,拽著村口的人祈求他幫幫我——不對!他看我的眼神像在看逃跑回家的頑皮寵物。
我松開手轉(zhuǎn)身就跑??上Т謇餂_出來男男女女幾十人,他們拿著各種東西砸向我,我的右腿不幸被飛來的小刀劃破,疼痛讓我腳步踉蹌,我終究是沒跑掉。
身后的謾罵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他們興奮的笑聲。
“村長,您飛刀的技術(shù)越來越好了,差點這妮子就跑嘍?!薄拔乙娺^想跑的人多了,她?算是個不聽話的幼犬罷嘍?!?/p>
諂媚的聲音繞在耳邊,真是惡心。身上接二連三的傳來疼痛,我不由的蜷起了身子。
等我再有意識時,我已經(jīng)被綁在一個破爛的茅草屋里了。
一對夫妻進來了。他們說了些什么我沒聽懂——可能是他們村里的方言。
“喂!留在這里陪我兒子呆幾年??吭谀闶谴髮W(xué)生還有點用處?!蹦腥伺牧伺奈业哪?,我張口咬住了他的手指。
“靠!你咬老子!”他抽回帶血的手指,從兜里摸出了一個小瓶子,掐著我的下巴往嘴里灌。我不斷扭動著躲開這些不明液體,他又罵了幾句,給我灌了七八瓶左右。
我不知道這是什么,我還有意識。但他說讓我道歉時我竟然控制不住的說對不起,聲音模糊不清,我突然意識到了,那惡心的藥讓我不得不對他人言聽計從,而且我可能再也說不清話了。
他笑了,笑的開心。后來村里蹭追我的男男女女幾乎都進來過,他們說的惡心的話我控制不住的執(zhí)行,清楚的聽著他們惡心的聲音。
日子就這樣過去,我也不知道有多久,這茅屋太黑了。
后來,這屋子里來了個年輕人。他開始跟我聊天。
第一月,我算著他來的日子,就這樣吚吚嗚嗚的說著自己的過往。他沒聽懂。
第五月,我發(fā)現(xiàn)他的智力好像有點問題。
第九月,他開始嘗試跟我溝通。
第十三月,他竟然聽懂了我的話。真是不可思議,大概只有他能聽懂我現(xiàn)在的話了。
他問我外面的世界怎么樣,我想了想說跟這一樣糟糕。他愣住了。
差不多20天后,他又來了。我摸索出藏起來的照片。我想問問他有沒有見過這個女人,他突然變得很激動,隨后變成了憤怒。
差不多過了五個月,我天天聽他講我母親——就是他口中逃跑的娘的事,我意識到了這件事背后可能有更嚴(yán)重的事。
于是我問他相不相信我,要不要去找娘。
又過了快五個月,他拿著刀來了。
捆著我的繩子終于斷了!他帶著我跑了。
后來,我們真的跑出來了!我?guī)チ宋以?jīng)自己買下的出租屋——那曾是我悄悄調(diào)查母親蹤跡的地方。
我把自己收拾干凈,開始教他練車,就這樣過去了6年。
六年中,我時刻調(diào)查著林盛集團,我知道了在我曾不知道的地方,我父親竟然和母親還有個兒子,比我小兩歲——難怪父親不讓我學(xué)經(jīng)濟。
我這弟弟的性子多遺傳了父親,惡劣,視人命如草芥。
嘖,我走的這幾年了,父親不知道什么時候玩死了個女人,收養(yǎng)了個女孩兒。
那女孩兒才初中呢。哦,我也沒多大呢,可是這幾年的經(jīng)歷讓我看著都快六十多了。
我順著我丈夫——對,那個村里的傻小子,他叫汪河。
他對我很好,處處照顧我的感受,我推薦他去給林宇川開車,還生了個女兒。
女兒叫汪茜淶,是我倆的希望。
可惜啊,他還是太傻了。看不明白林宇川和林雨之間那破事,看不明白林宇川真正用他的理由——那個生來就是魔鬼的家伙只是看不得別人幸福啊。
我被他害的得了重病。同年,我又生了二女兒,叫汪茜來。汪河希望錢多多來,所以取了這個名字,我不同意。我經(jīng)常跟大女兒說,妹妹的“茜”還寓意吉祥,是我的福星,你是我的希望。
家里沒法讓倆個女兒都去讀書了。
茜茜竟然不讓妹妹去讀書!我意識到茜茜可能在學(xué)校受了欺負(fù)。
果然,林雨像狗一樣討好林宇川——她不接受林宇川的注意在我的茜茜身上,所以她拍了茜茜裸照,打的她渾身是傷。
我也會心疼。哪怕我一直知道林宇川在車上問汪河的意圖,哪怕現(xiàn)在知道林雨對茜茜做的事,我仍然什么也不會說的。
我會復(fù)仇的,利用我的丈夫,我的女兒。
我病倒了。我知道林宇川不會輕易放過我們家,所以我把我的故事寫在了日記本里。
汪茜來發(fā)現(xiàn)了,我的小福星,你很像你姥爺,我想你知道該怎么做的。
唯一的變數(shù)出現(xiàn)了。我沒想到汪河這么愛女兒這么愛我,他還是去賭博了。
我躺在病床上,我知道汪河會陷入賭博中無法自拔,所以在茜茜照顧我時,我假裝迷糊的念叨著遠(yuǎn)離“醉愛”——林宇川干齷齪交易的地方。
茜淶很愛妹妹,我想下次來照顧我的,應(yīng)該就是我的福星了。
“好了,我的故事說完了?!崩钣赕虥]有任何表情,語氣沒有一絲波瀾,“我的復(fù)仇沒有結(jié)束,我從村子里逃出來后身體就不行了,所以,我只能靠女兒復(fù)仇了?!?/p>
“第一輪發(fā)言結(jié)束,接下來請各位開始討論,當(dāng)各位討論結(jié)束后,我會開啟第二輪閱讀,你們就可以做改變劇情的選擇了?!蓖艚獪Z的聲音又一次響起。
“唉?發(fā)言結(jié)束了?不是還有一個人嗎?”陶靜急忙問。
“會講的,她的故事現(xiàn)在不會出現(xiàn),直到你們解開現(xiàn)在這個故事的真相?!蓖艚獪Z耐心的解釋,雖然不知道她在哪。
“那大家都說說自己的看法吧?!秉S承運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