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轎在刺耳的嗩吶聲中落地。

戚許的蓋頭被夜風吹起一角，透過縫隙能看到青石板鋪就的庭院。

紙扎的童男童女分列兩側，腮紅艷得像是用血抹上去的，嘴角統(tǒng)一咧到耳根。

"請新郎官——選新娘！"

尖細的嗓音在庭院回蕩。

戚許聽到紛亂的腳步聲靠近，混雜著玩家們壓抑的呼吸聲。

"這特么要怎么選？"有人低聲抱怨，"蓋著頭根本看不清......"

"選錯會不會死??？"

戚許安靜地坐在轎中，指尖撫過藏在袖中的剪刀。

刀刃上還沾著那截舌頭的血，已經凝固成暗紅色。

腳步聲在她轎前停下。

低沉的男聲響起，帶著幾分漫不經心。

戚許微微抬眸。

透過蓋頭下沿，能看到對方玄色的靴尖，和腰間懸掛的一枚青銅令牌。

【積分榜第二席·張極】

"哎呀呀，貴客眼光真好！"

喜婆的聲音突然諂媚起來，"這可是最標致的新娘子！"

轎簾被掀開，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伸到她面前。

戚許沒動。

對方也不急，就這么懸在半空，袖口暗紋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張極"不牽手也行。"

張極的聲音里帶著懶散的笑意。

張極"但拜堂總得并肩走吧？"

戚許將剪刀往袖中藏了藏，自己邁出轎子。

夜風卷著紙灰撲面而來，她聽到相鄰轎子里傳來壓抑的啜泣。

有個新娘被選中了，但新郎官的手上長著鱗片。

張極"往這兒看。"

張極突然擋在她右側，截斷了她的視線。

他個子很高，戚許即使隔著蓋頭也能感受到那種壓迫感。

但意外的，他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連衣角都沒碰到她。

戚許"為什么選我？"

她低聲問。

張極"紅蓋頭。"

張極的聲音里帶著幾分隨意。

張極"比那些繡花的好看。"

戚許垂眸。

確實，她的蓋頭是純色的暗紅，沒有鴛鴦牡丹那些俗氣的紋樣。

喜婆突然擠到兩人中間："吉時到——請新人入禮堂！"

紙人樂隊奏起詭異的喜樂。

張極做了個"請"的手勢，戚許順著紅綢鋪就的路向前走，聽到身后傳來此起彼伏的慘叫。

選錯新娘的玩家正被"賓客"們撕扯分食。

禮堂的門檻高得離譜。

戚許正要抬腳，突然聽到張極"嘖"了一聲。

張極"麻煩。"

他抽刀斬斷一截突然纏上戚許腳踝的紅線。

那線像是有生命般扭動著縮回暗處，斷口處滲出暗紅的液體。

戚許"謝了。"

戚許淡淡道。

張極"不客氣。"

張極收刀入鞘。

張極"只是不喜歡婚禮見血。"

禮堂內燭火通明。

戚許透過蓋頭能看到正中央擺著兩具黑漆棺材，棺蓋上貼著碩大的"囍"字。

司儀站在棺材旁，脖子上的腦袋歪成詭異的角度。

戚許悄悄按住藏在袖中的剪刀。

棺材蓋正在微微震動，像是有什么東西要破棺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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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