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熹時(shí),祠堂已成廢墟。
戚許站在殘?jiān)珨啾陂g,手中握著半截?cái)嗔训呐莆弧?/p>
"陳門李氏"四個(gè)字被蟲蛀得斑駁。
張極靠在枯樹下,肩頭的傷已止血,目光卻始終追隨著她的身影。
張極"要走了。"
他輕聲道。
戚許沒應(yīng)聲。
她彎腰撿起地上一塊青磚,手術(shù)刀在磚面刻下第一道痕。
張極挑眉。
看著她一筆一劃刻出"李昭月"三個(gè)字,正是那血嫁衣女鬼照片背面模糊的題名。
風(fēng)過廢墟,卷起殘存的紙灰。
戚許的刀尖在青磚上刮擦出細(xì)碎的聲響。
一縷碎發(fā)垂落頰邊,她自己卻渾然不覺。
張極突然起身,從廢墟里翻出幾塊完整的磚石。
他沒用刀,而是撿了塊尖銳的瓦片,蹲在戚許身旁開始刻字。
戚許"你做什么?"
戚許抬眸。
張極"幫忙。"
張極的瓦片在磚上劃出歪歪扭扭的"周錦書"。
正是梁上另一個(gè)牌位的名字。
張極"我字丑,將就著看。"
晨光漸漸明亮起來,兩人沉默地刻著磚碑。
偶爾張極的指尖碰到戚許的手背,又觸電般縮回,耳尖泛起可疑的紅。
戚許"你手抖什么?"
戚許皺眉。
張極"瓦片硌手。"
張極低頭刻得更用力,差點(diǎn)把磚塊鑿穿。
當(dāng)?shù)谄邏K磚碑立起時(shí),廢墟深處突然傳來"沙沙"聲。
戚許的刀剛出鞘,就見幾個(gè)半透明的女子身影從斷墻后走出。
正是昨夜那些消散的女鬼。
她們穿著素凈的衣裙,脖頸和腹部的傷口都已愈合。
唯獨(dú)李昭月還抱著那個(gè)不存在的嬰兒。
"多謝。"
李昭月輕撫過刻著自己名字的青磚,眼淚終于不再是血色。
"這么多年......終于有人記得我們本來的名字。"
最年輕的姑娘蹲下來,指尖觸碰磚碑上"沈知微"三個(gè)字。
"我死的時(shí)候才十七......"
她突然對(duì)張極笑了笑,"郎君待娘子真好。"
張極的瓦片"啪"地掉在地上。
張極"我們不是......"
女鬼們已經(jīng)手挽著手走向晨曦。
她們的身影越來越淡,唯有李昭月回頭看了眼那件鋪在廢墟上的嫁衣。
"姑娘若是不嫌棄......"
嫁衣突然無風(fēng)自動(dòng),化作一件素白襦裙,輕輕覆在戚許臂彎。
料子柔軟如流水,袖口繡著小小的木蘭花。
最后一縷魂魄消散時(shí),遠(yuǎn)處傳來系統(tǒng)提示音。
【隱藏任務(wù)"正名"完成】
【獲得特殊獎(jiǎng)勵(lì):往生繡(可抵御一次致命傷害)】
張極撿起瓦片,在最后一塊空磚上刻下"無名氏",輕聲道。
張極"還有太多沒名字的。"
戚許看著晨光中林立的磚碑,忽然脫下染血的外衫,換上那件白裙。
裙擺掃過青磚,沾了晨露與香灰,卻比任何華服都干凈。
戚許"走吧。"
她說。
張極看著她的背影,突然覺得胸口發(fā)脹。
他快走兩步跟上,悄悄把掌心在衣擺上擦了擦。
那里還留著刻碑時(shí)磨出的血痕。
他們身后,七塊磚碑靜靜立在晨曦里,再也不會(huì)被人推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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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