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風穿過鐵柵欄,發(fā)出嗚咽般的聲響。
戚許站在孤兒院外的空地上,指尖深深掐進掌心。
疼痛讓她保持清醒,卻無法阻止那些記憶碎片在腦海中翻涌。
"間歇性行為失控癥"
"無意識攻擊行為"
"建議隔離觀察"
那些被塵封的診斷詞句像毒蛇般纏繞著她的神經(jīng)。
——怪物。
她一直都是。
蘇新皓站在幾步之外,沒有靠近。
月光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金絲眼鏡反射著冷光,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蘇新皓"戚許。"
他輕聲開口。
蘇新皓"需要幫忙嗎?"
戚許"滾。"
她的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
蘇新皓沒動,只是安靜地看著她。
蘇新皓"這個副本有問題,它在針對你的記憶。"
戚許猛地抬頭,眼神凌厲如刀。
戚許"我說了,滾。"
她不需要憐憫,不需要理解,更不需要有人親眼見證她最不堪的過去。
就連左航也不知道。
那個把她從街頭撿回去的少年,那個手把手教她格斗術(shù)的男人,那個給了她"戚許"這個名字的人……
從來都不知道她是個會失控的怪物。
自從失去大部分記憶開始,她就沒有失控過。
十歲之后的每一天,每一刻,她都是一個正常人。
直到現(xiàn)在。
直到這個該死的副本,把血淋淋的真相撕開給她看。
蘇新皓"你知道嗎?"
蘇新皓突然開口,語氣輕松得像在討論天氣。
蘇新皓"我養(yǎng)父曾經(jīng)用鐵鏈把我鎖在廚房。"
戚許冷冷地看著他。
蘇新皓"他說我偷吃東西,"
蘇新皓聳聳肩。
蘇新皓"其實我只是想給流浪貓喂點剩飯。"
他摘下眼鏡,用襯衫下擺擦了擦鏡片。
蘇新皓"后來那只貓死了,被我養(yǎng)父活活打死的。"
月光下,他的眼睛出奇地干凈,沒有半點陰霾。
蘇新皓"所以你看,我們都有不想回憶的過去。"
戚許的指尖微微發(fā)顫。
戚許"不一樣。"
蘇新皓"哪里不一樣?"
戚許"你控制得了自己。"
她一字一頓地說。
戚許"我不能。"
這是她第一次親口承認這個事實。
夜風突然變得刺骨,遠處傳來烏鴉的啼叫。
蘇新皓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
蘇新皓"那又怎樣?"
他重新戴上眼鏡,朝她走來。
蘇新皓"你現(xiàn)在不是控制得很好嗎?"
戚許后退一步。
戚許"別過來。"
蘇新皓"為什么?"
蘇新皓停下腳步,歪著頭看她。
蘇新皓"怕傷到我?"
他的語氣帶著幾分調(diào)侃,眼神卻認真得可怕。
蘇新皓"戚許,你比我見過的任何人都要清醒,都要強大。"
戚許"閉嘴!"
戚許的聲音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她不需要這種安慰,不需要這種虛偽的認可。
因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那個失控的"怪物"從未消失。
它只是蟄伏在她的血液里,等待著某個契機,再次破籠而出。
就像那場大火。
就像那些她永遠想不起來的血腥片段。
蘇新皓看著她緊繃的側(cè)臉,忽然嘆了口氣。
蘇新皓"好吧,我閉嘴。"
他轉(zhuǎn)身走向鐵門,背對著她揮了揮手。
蘇新皓"不過有件事你得知道——"
蘇新皓"在我眼里,你從來都不是怪物。"
他的聲音很輕,卻清晰地傳入戚許耳中。
蘇新皓"你是207。"
蘇新皓"是讓整個游戲聞風喪膽的殺神。"
蘇新皓"是……"
他頓了頓,輕笑一聲。
蘇新皓"算了,再說下去你該動手了。"
戚許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
夜風吹散了她的發(fā)絲,也吹散了那些盤旋在腦海中的低語。
她緩緩松開緊握的拳頭,掌心已經(jīng)被指甲掐出了血。
怪物嗎?
或許吧。
但至少現(xiàn)在,此刻,她還能控制這具身體。
還能繼續(xù)偽裝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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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