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透過薄紗窗簾灑進臥室，沐沐猛地從床上坐起，額頭上覆著一層細密的汗珠。她又夢見了那個世界——白衣男子胸口被金焰洞穿，鮮血染紅了她顫抖的雙手。

"系統(tǒng)，為什么清洗過的記憶還會在夢中出現(xiàn)？"她揉著太陽穴問道。

"情感記憶無法完全抹除，建議宿主專注當前任務。"機械女聲平靜回應，"今日行程：上午物理競賽班，下午科技館志愿者活動，錢三一均會出席。"

沐沐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異樣。鏡子里的少女眼下帶著淡淡的青黑，她撲了點粉掩飾，扎起利落的高馬尾，特意選了件淺藍色襯衫——系統(tǒng)分析顯示，錢三一對這個顏色接受度最高。

精英中學物理實驗室里，競賽班的同學們?nèi)齼蓛捎懻撝现懿贾玫恼n題。錢三一獨自坐在角落的實驗臺前，修長的手指正調(diào)試著一臺示波器。

"早上好。"沐沐自然地坐到他旁邊的空位，"燒退了嗎？"

錢三一手指微頓，輕輕"嗯"了一聲，目光仍聚焦在儀器上。陽光穿過他纖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沐沐注意到他臉色仍有些蒼白，校服領口下若隱若現(xiàn)的鎖骨線條比前幾天更加明顯。

"給。"她從包里拿出一個保溫杯，"我媽煮的姜糖水，對感冒很有效。"

錢三一終于抬頭，琥珀色的眸子閃過一絲詫異："不用..."

"就當是借你筆記的回禮。"沐沐搶先道，翻開上周他借給自己的筆記本，"你的解題思路真的很獨特，尤其是這個電磁場的類比模型..."

話題轉(zhuǎn)到物理，錢三一眼中立刻有了光彩。他接過保溫杯，指尖不經(jīng)意擦過沐沐的手背，觸感微涼。

"這個模型其實是從量子場論得到的啟發(fā)。"他聲音依然平淡，但語速明顯快了些，"如果你感興趣，我可以借你費曼的講義。"

沐沐眼睛一亮："真的嗎？我正愁找不到好的入門教材！"

兩人的交談被競賽老師洪亮的聲音打斷："同學們安靜！今天我們要分組進行光電效應實驗，兩人一組..."

沐沐和錢三一對視一眼，默契地挪近了椅子。實驗過程中，她發(fā)現(xiàn)錢三一雖然寡言，但在講解專業(yè)知識時卻異常耐心。當她的測量數(shù)據(jù)出現(xiàn)偏差時，他沒有嘲笑，而是仔細幫她檢查光路設置。

"角度偏差了0.5度。"他調(diào)整著激光器，距離近得能讓沐沐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這種精度的實驗，任何微小誤差都會被放大。"

沐沐看著他專注的側(cè)臉，突然想起系統(tǒng)資料里那個十歲笑容燦爛的男孩。是什么讓一個孩子筑起如此高的心墻？

"錢三一。"她鬼使神差地問，"你為什么喜歡物理？"

他手指一滯，示波器上的波形突然紊亂。良久，他才低聲道："因為物理定律不會說謊，也不會...突然改變。"

這句話里藏著太多故事。沐沐正想追問，實驗室突然停電，四周陷入黑暗。幾個女生發(fā)出驚叫，有人撞倒了器材，發(fā)出刺耳的碎裂聲。

黑暗中，沐沐感覺一只微涼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別動。"錢三一的聲音近在耳畔，"地上有碎玻璃。"

他的呼吸拂過她耳際，激起一陣細微的戰(zhàn)栗。沐沐突然意識到這是他們第一次肢體接觸——雖然隔著校服袖子，卻能清晰感受到他手指的骨節(jié)輪廓。

"系統(tǒng)，現(xiàn)在好感度多少？"她在心中急問。

"目標人物肢體接觸未產(chǎn)生排斥反應，任務進度：40%。"

應急燈亮起的瞬間，錢三一立刻松開了手，耳尖卻泛起可疑的紅暈。沐沐假裝沒注意到，彎腰幫他撿起掉落的筆記本。一張照片從中滑出——年幼的錢三一站在科技館航天展區(qū)前，身邊是個笑容溫和的男人。

"這是..."

錢三一迅速搶回照片塞進書本："我父親。"語氣瞬間冷了下來。

沐沐識趣地沒有多問。但系統(tǒng)已經(jīng)捕捉到關鍵信息：【錢三一與父親關系為關鍵突破點】

放學后，沐沐按計劃前往科技館。九月的陽光依然熾烈，她站在校門口等公交，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

"上車。"一輛黑色轎車停在她面前，車窗降下，露出錢三一沒什么表情的臉，"順路。"

車內(nèi)空調(diào)涼爽宜人，皮革座椅散發(fā)著淡淡的清香。駕駛座上的裴音透過后視鏡打量沐沐，眼神銳利如刀。

"你就是林沐沐？三一提起過你。"她的聲音和她的妝容一樣一絲不茍，"聽說你對物理很有興趣？"

沐沐禮貌點頭："是的，阿姨。錢三一同學幫了我很多。"

"三一從小就不愛交際，難得有個能討論學術的朋友。"裴音的話聽起來像是贊賞，卻讓車內(nèi)的溫度仿佛驟降幾度，"不過高中階段還是應該以學業(yè)為重，你說呢？"

沐沐感到身旁的錢三一身體微微繃緊。她不動聲色地轉(zhuǎn)移話題："阿姨說得對。對了，聽說您在大學研究神經(jīng)科學？我對大腦量子效應假說很感興趣..."

這個話題顯然戳中了裴音的專業(yè)領域。接下來的路程，她難得熱情地講解了實驗室的最新研究，甚至邀請沐沐有空去參觀。

下車時，錢三一低聲說了句"謝謝"。沐沐明白，他是感謝自己沒有與他母親針鋒相對。

科技館人聲鼎沸，錢三一負責的航天展區(qū)擠滿了好奇的小朋友。沐沐被安排在他旁邊的機器人展臺，兩人隔著人群不時交換一個無奈的眼神。

"大哥哥！"一個扎著羊角辮的小女孩拽了拽錢三一的衣角，"宇宙飛船為什么不會掉下來呀？"

錢三一皺眉，顯然不擅長與孩子溝通："因為第一宇宙速度...軌道力學..."

小女孩一臉茫然。沐沐見狀，拿起一個模型火箭走過來："想象你手里牽著一條看不見的繩子，另一端綁著小球。當你轉(zhuǎn)圈時，小球會不會飛出去？"

"不會！"

"對啦！地球也牽著所有飛船哦，就像一條大繩子。"沐沐把模型遞給小女孩，"讓這位大哥哥教你發(fā)射好不好？"

錢三一略顯僵硬地接過模型，在沐沐鼓勵的目光下，開始用簡單的語言解釋萬有引力。漸漸地，他緊繃的肩膀放松下來，甚至在小女孩成功組裝模型時，嘴角微微上揚。

"你挺會哄孩子的。"活動結(jié)束后，錢三一遞給沐沐一瓶水。

沐沐擰開瓶蓋："我表妹差不多大。對了，你講得也很好啊，干嘛總板著臉嚇人？"

"我不擅長..."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與人相處。"

"才不是。"沐沐笑著戳戳他的肩膀，"剛才那個小姑娘走的時候，可是回頭看了你好幾次呢。"

錢三一耳尖又紅了。他轉(zhuǎn)移話題："下周科技館有天文講座，你要來嗎？"

"當然！"沐沐眼睛一亮，隨即想起什么，"不過周六是我媽生日，可能得晚點到。"

"你...和母親關系很好？"錢三一突然問。

沐沐點頭："雖然她工作忙，但總會記得給我準備早餐，天氣變冷就偷偷在我書包里塞圍巾..."她說著說著，發(fā)現(xiàn)錢三一的眼神變得復雜，"怎么了？"

"沒什么。"他移開視線，"只是...有點羨慕。"

這句低語輕得幾乎聽不見，卻像一把小錘敲在沐沐心上。系統(tǒng)提示音響起："目標人物敞開心扉程度加深，任務進度：45%。"

回程的公車上，夕陽透過車窗在兩人之間投下溫暖的光斑。錢三一望著窗外飛逝的景色，突然開口："那張照片...是我十歲生日。父親答應帶我去科技館，卻遲到了三小時。"

沐沐屏住呼吸，不敢打斷。

"他總這樣，承諾很多，兌現(xiàn)很少。"錢三一的聲音平靜得像在講述別人的故事，"母親把這一切歸咎于他事業(yè)心太重。但我知道...他只是不愛這個家。"

沐沐輕輕碰了碰他的手背，這次他沒有躲開。

"后來我開始學物理，因為數(shù)學公式不會撒謊，實驗結(jié)果不會騙人。"他轉(zhuǎn)過頭，夕陽給他的輪廓鍍上一層金邊，"比人心簡單多了。"

沐沐想說些什么，公交車卻到站了。兩人沉默地走在林蔭道上，影子在地上拖得很長。

"周日有空嗎？"分別前，沐沐突然問，"我知道一家超棒的書店，有最新原版物理期刊。"

錢三一略顯驚訝："周日是我父親每月例行'家庭日'。"他嘴角扯出一個諷刺的弧度，"雖然通常只會持續(xù)一頓飯的時間。"

"那...飯后？"沐沐堅持道，"三點鐘，陽光正好適合看書。"

他猶豫片刻，點了點頭。

回到家，沐沐剛放下書包，系統(tǒng)突然發(fā)出警報："警告！檢測到異常能量波動！世界線出現(xiàn)分支可能！"

"什么意思？"

"檢索中...關鍵人物林妙妙對宿主產(chǎn)生敵意，原世界線中她應是錢三一好友，現(xiàn)關系軌跡改變。"

沐沐調(diào)出數(shù)據(jù)，發(fā)現(xiàn)林妙妙對她的好感度竟是負數(shù)！這個開朗活潑的女孩在原著中與錢三一建立了深厚友誼，現(xiàn)在卻因為沐沐的介入而產(chǎn)生了隔閡。

"需要調(diào)整策略嗎？"

"建議維持當前路線。"系統(tǒng)冷靜分析，"目標人物錢三一好感度提升速度超出預期，林妙妙因素可暫緩處理。"

晚上，沐母端來熱牛奶，關切地問："新學校交到朋友了嗎？"

"嗯。"沐沐捧著杯子，眼前浮現(xiàn)錢三一談及父親時黯淡的眼神，"媽，如果一個孩子從小得不到父母的愛，會怎么樣？"

沐母若有所思："會變成兩種人——一種用一生去渴求那份愛，另一種筑起高墻，假裝不需要。"她摸摸沐沐的頭，"怎么突然問這個？"

"就是...有個同學..."沐沐含糊其辭，心里卻有了計劃。

睡前，她打開電腦搜索"錢鈺錕"，最新新聞顯示這位地產(chǎn)大亨明天將在會展中心出席一個商業(yè)論壇。

"系統(tǒng)，我需要錢鈺錕的詳細行程表。"

"已調(diào)取。明日論壇結(jié)束后，錢鈺錕將于下午3點前往高爾夫俱樂部，與合作伙伴會面。"

沐沐咬住下唇。周日是錢家每月一次的家庭日，錢鈺錕卻安排了商務活動？這簡直...

她突然想起錢三一那句"比人心簡單多了"，胸口莫名發(fā)緊。

黑暗中，那個白衣染血的身影又一次浮現(xiàn)在眼前。這一次，沐沐沒有強迫自己忘記，而是任由思念如潮水般涌來，直到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