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氣味刺激著唐小滿的鼻腔,影視基地醫(yī)療中心的走廊上,她盯著自己包扎好的雙手,耳邊回響著醫(yī)生的話:"只是輕微擦傷,休息兩天就好。"
謊言,她的每一寸肌肉都在尖叫,仿佛剛跑完馬拉松。
銅鈴胎記處傳來的陣陣刺痛提醒她,這場噩夢遠(yuǎn)未結(jié)束。
"小滿!"
阿阮小跑過來,粉色頭發(fā)亂蓬蓬的,"警察問完話了,他們說沈監(jiān)制的死因是...呃,突發(fā)性器官衰竭?"
她壓低聲音,"那具骷髏怎么回事?特效道具嗎?"
唐小滿看向觀察室,透過百葉窗縫隙,能看到白薇正在接受女警詢問。
影后臉色蒼白但神情鎮(zhèn)定,脖子上貼著一塊紗布,正好遮住那道傷疤。
"阿阮,直播視頻刪干凈了嗎?"
"當(dāng)然,不過..."她猶豫了一下,"有個叫'靈異偵探'的賬號保存了片段,已經(jīng)私信問我能不能合作拍紀(jì)錄片。"
唐小滿太陽穴突突直跳,她正想追問,醫(yī)療中心大門被推開,兩個穿制服的人推著輪椅進(jìn)來。
輪椅上坐著老周,他的假眼被紗布遮住,左腿打著石膏。
"老周!"唐小滿沖過去,"你感覺怎么樣?"
老人抬起頭,僅剩的那只眼睛布滿血絲,"丫頭,離我遠(yuǎn)點。"
他的聲音嘶啞得可怕,"我身體里有東西...它在生長。"
推輪椅的護(hù)工聽到后,奇怪地看了他們一眼,唐小滿強(qiáng)作鎮(zhèn)定,幫老周整理了下毯子,趁機(jī)將紅戒指碎片塞進(jìn)他手里。
老人渾身一僵,隨即緊緊攥住拳頭。
"帶我去7號倉庫,"老周對護(hù)工說,"我的東西都在那兒。"
護(hù)工搖搖頭,"醫(yī)生說要靜養(yǎng)——"
"我他媽這輩子最后幾天想死在自己地方!"老周突然暴怒,脖子上的青筋暴起。
唐小滿震驚地發(fā)現(xiàn),有什么東西在他太陽穴處的皮膚下蠕動。
阿阮嚇得后退兩步,護(hù)工不再堅持,推著輪椅轉(zhuǎn)向電梯。
老周臨走前看向唐小滿,用口型無聲說了三個字:“找賬本?!?/p>
電梯門剛合上,一個西裝筆挺的男人就走到唐小滿面前:“唐小姐?我是程九爺?shù)闹?。九爺想請您共進(jìn)晚餐,聊聊《金陵春》后續(xù)拍攝的事?!?/p>
唐小滿眼神一凝。程九爺,那個在民國老照片里戴著金鏈的商人,曾是沈墨的資助者?
她一直以為這是歷史人物,沒想到……
助理見狀補充道:“九爺是劇組新投資人,”
他微笑著解釋,“聽說片場出了些意外,特意趕來協(xié)調(diào)。”
阿阮興奮地拽了拽唐小滿的袖子:"程氏集團(tuán)誒!那可是超級富豪!"
唐小滿盯著助理手腕上若隱若現(xiàn)的金表鏈,突然懂了老周的提示,隨即點頭道:"告訴九爺,我很榮幸。"
程九爺?shù)膭谒谷R斯停在酒店門前,唐小滿下車時,銅鈴胎記突然灼痛。
酒店外墻的浮雕上,竟刻著和沈墨紅戒指一樣的花紋。
穿花襯衫的中年男人大步走來,七枚戒指在手上閃光,金鏈子垂在肚腩前。
程九爺比照片里蒼老,但眼神依舊精明。
"聽說您對民國文物有研究,"他熱情握住唐小滿的手,第三枚銀戒指正好壓住她的胎記。
"我收藏了些有趣的東西,請您鑒賞。"她強(qiáng)忍疼痛,借整理頭發(fā)抽回手。
程九爺?shù)慕渲干巷h著黑霧,比沈墨的淡些。
包廂里珍饈滿桌,唐小滿卻盯著墻上的老照片:1937年《夜鶯》劇組合影。年輕的程九爺與沈墨舉杯,杯中酒紅得刺眼。
"家父與沈?qū)侵两唬?程九爺順著她的目光說。
"這片影視基地就是他們共建的。"他倒了兩杯紅酒,把其中一杯放在了唐小滿面前,"說來也巧,沈夜監(jiān)制和沈?qū)чL得真像,對吧?"
唐小滿盯著酒液,突然看見杯底浮起個骷髏頭形狀的氣泡。
她假裝失手:"哎呀,對不起!"
"無妨。"程九爺拍拍手,服務(wù)員立刻換新杯子。
"唐小姐,直說吧?!督鹆甏骸啡毙卤O(jiān)制,而您...似乎有特殊才能。"
他打開手機(jī),播放阿阮直播的畫面:旗袍上的血字、鏡中的鬼影。
"特效做得不錯,"程九爺瞇眼,"或者說...不是特效?"
胎記疼得更厲害,唐小滿注意到,他左手無名指的黑玉戒指正微微發(fā)亮。
"九爺想說什么?"
"合作。"程九爺湊近,酒氣混著腐臭味撲來。
"我有些'古董'要鑒定,報酬豐厚。比如..."他掏出一本泛黃的賬本,封面上"程記商行1937"的燙金大字下,印著和母親日記相同的銅鈴標(biāo)記。
"里面記著有趣的交易,"他翻到某頁,"12月23日,沈墨買了七件'特殊道具',銀簪、骨梳...還有一對銅鈴。"
唐小滿的吊墜突然滾燙,母親說過,這銅鈴本是一對!
"您想要什么?"
"簡單,第一,用原道具拍完《金陵春》;第二,"他壓低聲音,"找到另一只銅鈴。"
就在這時,包廂門被撞開。
阿阮氣喘吁吁沖進(jìn)來:"小滿!老周他...他在倉庫自焚了!消防車到了,可他不肯出來,說要燒干凈什么東西!"
程九爺臉色驟變,抓起賬本。
唐小滿更快,抄起紅酒瓶砸向他頭,趁他倒地?fù)屵^賬本,拉著阿阮就跑。
"你瘋了?那是程九爺!"阿阮邊跑邊喊。
"那不是人!"唐小滿咬牙,"至少不全是!"
她們沖出酒店時,遠(yuǎn)處7號倉庫已濃煙滾滾。
倉庫外擠滿消防員和圍觀者,唐小滿擠到前排,被警戒線攔住。
透過濃煙,她看見倉庫窗戶里扭曲的人影。
老周站在火海中,手里舉著什么,假眼處爬滿黑色絲線,像活物般蠕動。
"丫頭!"
他突然朝她大喊,聲音詭異放大,蓋過所有嘈雜,"記?。°~鈴合,陰陽開;銅鈴分,邪靈困!"
火舌吞沒了他的身影,唐小滿的銅鈴吊墜突然斷裂落地。
緊接著,倉庫里傳來最后吶喊:"你母親在等你!去南京!找23號保險箱!"
爆炸聲中,她被氣浪掀翻。
阿阮撲過來護(hù)住她,兩人滾出數(shù)米。
再抬頭時,7號倉庫已化為火海。
"他為什么..."阿阮抽泣。
唐小滿握緊賬本,望向酒店頂樓。
程九爺站在窗前,黑玉戒指閃著詭異的光,身邊還站著個纏紗布的人影:是白薇,或者說,是被附身的白薇。
"因為老周身體里有沈墨留下的'種子',"她低聲道,"他選擇同歸于盡。"
她撿起斷裂的吊墜,內(nèi)側(cè)刻著"鎮(zhèn)魂"二字。
賬本里夾著的老照片上,另一只銅鈴戴在穿月白旗袍的女子手腕上——那是白梅。
此刻唐小滿終于明白:一對銅鈴,一只能封印邪靈,一只能釋放邪靈。她手中的"鎮(zhèn)魂"鈴,是阻止程九爺和附身白薇復(fù)活沈墨的關(guān)鍵。
"阿阮,"她突然問,"你信南京有鬼嗎?"
阿阮擦淚:"現(xiàn)在你說什么我都信。"
唐小滿望向天空漸白的東方,母親、白梅、老周...
所有線索都指向南京,1937年12月23日的真相,藏在某銀行的23號保險箱里。
她摸了摸發(fā)燙的胎記,知道下一站該去哪里了。
但首先,得甩掉程九爺?shù)淖粉?,還有那個占據(jù)白薇身體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