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手段?!鄙瞎俪庪x指尖捻起一根線香,聲音冷得像淬了冰的刀鋒,
“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一邊用解藥吊著我,一邊用假線索引我入局。蘇驚瀾,你真是把‘請君入甕’玩得爐火純青?!?/p>
寒露緊張地看著她:“那……小姐,我們怎么辦?還查嗎?”
“查,為何不查?”上官硯離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眼中銳光更盛,
“他既然布好了戲臺,我們豈能不登臺唱上一出?只是這戲怎么唱,得由我們來定?!?/p>
她將線香丟回盒中,“把香點上,就點在外間?!?/p>
“???”寒露一愣,
“真點???萬一……”
“點?!鄙瞎俪庪x語氣不容置疑,
“做戲,就要做全套。讓所有人都以為,我上官硯離被這‘沉夢香’安撫住了,心神倦怠,無暇他顧?!背梁駥幧竦南銡夂芸煸跀埿情w的外間彌漫開來,絲絲縷縷,無孔不入。
上官硯離靠在臨窗的軟榻上,閉目調(diào)息,玄霜訣的內(nèi)力在恢復(fù)了幾分的經(jīng)脈中緩緩流轉(zhuǎn),如同冰河解凍,帶著細(xì)微卻堅韌的生機。她臉色依舊蒼白,但眉宇間那抹因寒毒和憤怒帶來的陰郁,在裊裊的煙氣中似乎真的被撫平了幾分,顯出幾分沉靜與……脆弱。
窗外風(fēng)雪更急,敲打著琉璃窗,發(fā)出沉悶的聲響。攬星閣內(nèi)卻一片靜謐,只有香爐里線香燃燒時細(xì)微的嗶剝聲。
時間在藥香與風(fēng)雪的拉鋸中悄然流逝。戌時三刻,攬星閣的門被輕輕叩響。不疾不徐,帶著一種刻板的韻律。
守在門邊的寒露立刻警惕地看向自家小姐。上官硯離緩緩睜開眼,眸底一片清明,哪有半分睡意?她微微頷首。寒露深吸一口氣,換上一副略顯疲憊卻強打精神的表情,拉開了門。
門外站著的是朔風(fēng)。他依舊穿著那身毫無裝飾的黑衣,抱著他那柄黑鐵長劍,像一尊沒有溫度的雕塑。廊下的風(fēng)燈在他身后投下長長的、搖晃的影子。
他臉上沒什么表情,目光越過寒露,直接投向室內(nèi)軟榻上的上官硯離。
“夫人。”朔風(fēng)的聲音平板無波,如同在宣讀命令,
“主上有請。第二次祛毒,藥已備妥?!眮砹耍∩瞎俪庪x心念微動,面上卻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倦怠和細(xì)微的不耐。
她扶著榻沿,動作略顯遲緩地站起身,由寒露攙扶著,聲音帶著點初醒的沙?。骸疤K樓主倒是……雷厲風(fēng)行。我這香剛點上,還沒睡踏實呢?!?/p>
朔風(fēng)的目光在她略顯蒼白的臉和那裊裊升騰的“沉夢香”煙氣上掃過,眼神沒有絲毫波動,側(cè)身讓開道路:“主上已在‘地火靜室’等候。
夫人請隨屬下來?!钡鼗痨o室位于淬魂樓地下深處。沿著盤旋而下的石階越走越深,空氣中彌漫的沉水香逐漸被一種干燥的、帶著硫磺氣息的熱浪取代。
石壁被地火常年烘烤,觸手溫?zé)幔厦驺懣讨睆?fù)的符文,隱隱流淌著暗紅色的光澤,顯然布有強大的聚靈與防護(hù)陣法。
推開一扇沉重的玄鐵門,熱浪撲面而來。靜室不大,四壁皆是光滑如鏡的黑色曜石,地面中央凹陷下去一個圓形池子,池中并非水,而是翻滾涌動的、赤紅色的巖漿!
恐怖的高溫將空氣都灼烤得扭曲變形。池子邊緣,鑲嵌著九顆拳頭大小、散發(fā)著溫潤白光的“寒玉髓”,形成一道環(huán)形的寒冰屏障,勉強中和著地心火脈散發(fā)出的狂暴熱力。
蘇驚瀾背對著門口,站在池邊。他已脫去了外袍,只著一身玄色勁裝,勾勒出寬肩窄腰的挺拔身形。赤紅的火光映在他身上,仿佛為他鍍上了一層流動的熔金。
他身側(cè)的石臺上,放置著幾個打開的玉盒與木匣——赤陽草、地心火蓮,還有……一個單獨放置、通體赤紅如血、表面布滿天然火焰紋路的玉匣!匣蓋虛掩,一股難以言喻的、仿佛能焚盡萬物的精純至陽之氣,正從縫隙中絲絲縷縷地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