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露咬緊下唇,擔(dān)憂地看向自家小姐。
上官硯離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深吸一口氣,走向地火池邊那唯一一塊由整塊寒玉髓雕琢而成的蒲團,盤膝坐下。
灼人的熱浪和寒玉髓散發(fā)的冰冷氣息同時包裹著她,冰火交織,讓她體內(nèi)的玄霜訣運轉(zhuǎn)都變得滯澀起來。
朔風(fēng)如同沉默的守衛(wèi),抱著劍退到了玄鐵門邊,冰冷的目光鎖定了寒露,示意她離開。寒露一步三回頭,最終還是退出了靜室,厚重的玄鐵門在她身后緩緩閉合,發(fā)出沉悶的轟響,隔絕了內(nèi)外。
靜室內(nèi),只剩下地火巖漿翻滾的咆哮聲,以及……兩個注定要在痛苦與對抗中再次糾纏的靈魂。蘇驚瀾站在上官硯離面前,高大的身影在地火的紅光中投下濃重的陰影,將她完全籠罩。
他指尖的赤金光華越來越盛,赤陽草與地心火蓮在他精純的赤陽真力煉化下,再次化為灼熱的熔流。他低頭,面具后的眼睛如同深淵,牢牢鎖住她。
“凝神,守心?!彼穆曇舻统粒瑤е蝗菘咕艿拿睿?/p>
“這一次,會更痛?!痹捯粑绰洌讣饷腿幌聣?!那團比上一次更加凝練、蘊含著九陽火蓮子一絲本源氣息的赤金光球,帶著焚天煮海的恐怖威能,狠狠撞向上官硯離的丹田!“呃——!”
比上一次猛烈十倍的劇痛瞬間席卷全身!上官硯離的身體如同被投入熔爐的冰雕,弓起,顫抖,喉嚨里溢出破碎的痛哼。
冰魄玉墜緊貼胸口,傳來一陣陣急促的悸動和冰冷的暖流,艱難地抵抗著那焚滅一切的入侵。而就在這意識被劇痛撕扯的瞬間,上官硯離強撐著最后一絲清明,捕捉到了蘇驚瀾眼中一閃而逝的、極其復(fù)雜的情緒——那絕非僅僅是掌控者看著獵物痛苦掙扎的冷靜,似乎還夾雜著一絲……難以察覺的緊繃?
與此同時,在她袖中緊貼肌膚的那枚冰魄符,傳來一陣極其微弱、卻清晰無比的震動!如同冰水滴落深潭!雪鸮的回應(yīng)來了!時機就在此刻!上官硯離眼中厲色一閃,
在蘇驚瀾全神貫注引導(dǎo)藥力的剎那,她凝聚起恢復(fù)不多的、連同冰魄玉墜傳遞來的所有力量,并非用于抵御那焚身的赤陽真力,而是化作一道極其隱蔽、銳利如針的冰寒意念,狠狠刺向蘇驚瀾眉心!不是攻擊!是傳遞!一道裹挾著強烈意念的訊息,如同冰錐,直刺對方識海。
“呃——!”
焚身蝕骨的劇痛如同億萬根燒紅的鋼針,瞬間貫穿四肢百??!上官硯離的身體在寒玉髓蒲團上猛地弓起,又重重砸落,脊骨與冰冷的玉石撞擊發(fā)出沉悶的響聲。
地火池翻滾的赤紅巖漿在她劇烈收縮的瞳孔中扭曲變形,灼熱的空氣吸入肺腑,每一次呼吸都像吞下滾燙的刀片。
冰魄玉墜緊貼著瘋狂起伏的胸口,那一點微弱的冰冷暖流如同暴風(fēng)雪中的螢火,在狂暴的赤陽洪流沖擊下?lián)u搖欲滅。
意識被撕扯成碎片,在無邊的火海與刺骨的寒淵間沉浮。
玄霜訣的本能瘋狂運轉(zhuǎn),試圖筑起冰墻抵御這焚滅一切的入侵,卻如同螳臂當(dāng)車,冰墻在至陽真力下迅速消融、崩解!
而就在這意識瀕臨潰散的邊緣,那枚緊貼肌膚的冰魄符傳來的震動,如同溺水者抓住的最后一塊浮木!
雪鸮的信號!時機稍縱即逝!上官硯離眼中最后一點清明的厲色驟然爆開!她放棄了徒勞的抵抗,將殘存的所有意念連同冰魄玉墜傳遞來的、那絲源于暖陽玉共鳴的奇異力量,不顧一切地擰成一股!
那不是攻擊的刀鋒,而是一支淬了劇毒、裹挾著所有驚疑與憤怒的冰矢!無聲無息,卻帶著撕裂靈魂的尖銳意志,狠狠刺向蘇驚瀾那因全神操控藥力而微微敞開的識海門戶——
【火蓮為引,龍涎何在?!】意念如冰錐,裹挾著藥廬黑箱中那縷清苦甘冽的異香記憶,
帶著對“九陽火蓮子”就在眼前、而“尋找”純屬謊言的洞悉,帶著對那更隱秘之物——“龍涎斷續(xù)根”的強烈質(zhì)問,狠狠扎入!
“唔!”蘇驚瀾身體猛地一震!如同被無形的重錘狠狠砸中眉心!他悶哼出聲,那行云流水、精準(zhǔn)操控著磅礴赤陽藥力的動作瞬間出現(xiàn)了極其細微、卻足以致命的凝滯!
指尖縈繞的赤金光華猛地一顫,如同失控的熔巖洪流,那團包裹著九陽火蓮子一絲本源氣息的恐怖能量,竟脫離了原有的軌跡,帶著毀滅性的灼熱,向上官硯離心脈要害處狠狠偏移了寸許!致命的偏移!
“噗——!”上官硯離如遭雷擊,身體再次劇烈痙攣!一大口暗紅近黑、帶著冰碴的血霧狂噴而出,星星點點濺落在蘇驚瀾玄色的衣襟和冰冷的曜石地面上,瞬間被高溫蒸騰出刺鼻的腥氣!
她眼前徹底被黑暗吞噬,身體軟軟地向后倒去,意識如同斷線的風(fēng)箏,急速墜向深淵。
“該死!”蘇驚瀾面具下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里,第一次燃起了滔天的、幾乎要焚毀理智的怒火!
那怒火并非僅僅因為祛毒被打斷,更因為那直刺靈魂的意念中蘊含的驚人信息——她不僅識破了火蓮子就在樓中,更點出了“龍涎斷續(xù)根”!
這女人,竟敢如此窺探淬魂樓的核心秘密!竟敢用這種方式干擾祛毒,置自身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