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他在距離上官硯離三步之遙的地方停下,聲音平板無波,如同在宣讀判決,
“主上有令,生死勿論?!彼従徧鹆耸种械暮阼F長劍。
劍身無光,卻散發(fā)著令人窒息的死亡氣息,劍尖直指冰甲中上官硯離的心臟位置。那劍尖上,一滴尚未滴落的血珠,在靜室地火殘留的紅光映照下,閃爍著妖異的暗芒。
冰甲之下,上官硯離的意識在極致的痛苦和寒冷中掙扎。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劍尖上凝聚的、足以洞穿金鐵的冰冷殺意!透過冰層模糊的視野,朔風(fēng)那雙毫無感情的眼睛如同深淵,將她牢牢鎖定。結(jié)束了?
就這樣……結(jié)束在淬魂樓這冰冷的地底,死在一個連名字都懶得喊全的侍衛(wèi)劍下?不甘!滔天的不甘如同業(yè)火在她凍結(jié)的胸腔里燃燒!
她甚至能聽到自己牙齒在冰甲內(nèi)因極致的恨意而咯咯作響的聲音!就在朔風(fēng)手腕微沉,劍尖即將遞出的千鈞一發(fā)之際——
“住手——?。?!”一聲凄厲尖銳、帶著破音的女聲,如同淬毒的利箭,猛地從甬道盡頭射來!
一道纖細的、裹挾著風(fēng)雪寒氣的身影,如同撲火的飛蛾,以近乎自毀的速度,瘋狂地朝著地火靜室的方向沖來!是寒露!她發(fā)髻散亂,臉色煞白如紙,嘴角帶著新鮮的血跡,顯然經(jīng)歷了激烈的搏殺才掙脫了外面的守衛(wèi)!
她手中緊握著一柄寒光閃閃的軟劍,劍尖兀自滴血,眼神卻死死鎖定朔風(fēng)那即將落下的劍鋒,充滿了不顧一切的瘋狂!
“朔風(fēng)!你敢動小姐!我跟你拼了??!” 寒露嘶吼著,身體在空中強行扭轉(zhuǎn),軟劍化作一道慘白的匹練,帶著同歸于盡的決絕,不是刺向朔風(fēng),而是直刺他執(zhí)劍的手腕!
圍魏救趙!朔風(fēng)眼中寒光一閃!那刺向上官硯離心臟的劍勢瞬間停滯!他手腕一翻,動作快如鬼魅,黑鐵長劍由刺變格,精準無比地迎向寒露那搏命的一劍!
“鐺——?。?!”刺耳的金鐵爆鳴在狹窄的甬道內(nèi)炸響!火星四濺!寒露那凝聚了所有力量、不顧自身防御的一劍,撞上朔風(fēng)那柄看似樸實無華、實則重若千鈞的黑鐵長劍,如同雞蛋撞上磐石!
沛然莫御的巨力順著劍身狂涌而來!
“噗!” 寒露如遭重錘,虎口瞬間崩裂,鮮血淋漓!軟劍脫手飛出,釘在遠處的石壁上嗡嗡震顫!
她整個人更是被這股巨力狠狠撞飛,如同斷線的風(fēng)箏,重重砸在靜室入口布滿裂痕的曜石墻壁上!
“呃……” 寒露滑落在地,大口鮮血噴涌而出,染紅了胸前的衣襟。
她掙扎著想爬起,卻渾身骨骼欲裂,只能眼睜睜看著朔風(fēng)再次緩緩舉起了那柄死亡之劍,冰冷的劍尖重新對準了冰甲中動彈不得的上官硯離!
“不……不要……” 寒露絕望地伸出手,聲音破碎不堪。朔風(fēng)的眼神沒有絲毫波動,如同執(zhí)行程序的冰冷機器。
主上的命令是鐵律,任何阻礙,皆可斬斷。黑鐵長劍無聲無息地刺出!速度不快,卻帶著鎖定生死的絕對意志!
劍尖撕裂空氣,直取冰甲中心!冰甲之下,上官硯離目眥欲裂!她能清晰地看到那死亡之劍一寸寸逼近!感受到那冰冷的劍氣穿透冰層,刺得她心臟驟縮!
寒露凄厲的呼喊在她耳中變得模糊,世界仿佛只剩下那一點不斷放大的、冰冷的劍尖!結(jié)束了……嗎?就在那劍尖即將觸及冰甲最外層的尖銳冰棱的剎那——
“嗡——?。?!”一聲并非來自外界、而是源于靈魂深處、帶著無盡悲愴與憤怒的嗡鳴,毫無征兆地在上官硯離識海中轟然炸響!
這嗡鳴并非冰魄玉墜發(fā)出!它更加古老,更加沉重,帶著一種跨越時空的、令人心悸的哀慟!嗡鳴響起的瞬間,上官硯離眼前猛地一黑!無數(shù)破碎、混亂、光怪陸離的畫面如同決堤的洪水,蠻橫地沖入她的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