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悠閑的坐在他們來時的船上看著稚奴所在的宅邸,不知在想些什么“真大啊”
船只緩緩駛離岸邊,調(diào)轉(zhuǎn)方向朝著京城而去?!鞍 @一來一回的,還真是折騰人啊。真不明白為什么要跟過來,似乎只是為了療傷而已?!闭Z氣中透著一絲無奈與困惑,仿佛這趟行程多余得讓人提不起精神。然而,心底卻隱約閃過別的念頭,只是此刻尚未明晰,如同水面蕩開的漣漪,無聲無息,卻耐人尋味
“有點虧啊?!本盎仉p手交錯枕在腦后,仰面躺在夾板上,目光漫不經(jīng)心地投向天空。湛藍(lán)的天幕像是無邊無際的海洋,而他的聲音卻輕飄飄的,仿佛只是隨口一嘆,又似乎藏著些許難以言說的心思。微風(fēng)拂過,帶來幾許涼意,卻吹不散他眉宇間那一抹淡淡的糾結(jié)
也不知他行駛了多久在黃昏到來時他還在漂流之中,但路上總是不安寧的,而他也就遇上一位在竹筏上釣魚的青衣男子
似乎也不只是他,還有身后的那條河,河里漂浮的六具尸體,以及被鮮血染紅的河水。那人釣上了一只鯽魚,隨手一甩,直接將魚甩在了景回的臉上。魚尾瘋狂擺動,拍打了幾下他的臉,把還在睡夢中的少年驚醒
“從冬夏跑回來,尾巴上竟還跟著這么多小老鼠,居然也能睡得著?”那男子站起身來,足尖微點,青衣隨身形輕盈地落在景回面前。他微微低頭,目光落在景回身上,帶著幾分審視與戲謔
景回迷迷糊糊的對上了那人灰色的眼眸,瞬間驚醒“烏孽?”
“你怎么撿了一個半殘的小東西回扶搖山,送來的人可不一般啊”烏孽彎腰手指抬起景回的下巴左右看看
“嘖,誰知道出現(xiàn)了意外,那個小女孩就因為那東西而慘遭滅門的,順手救了而已”景回講述著這件事
“所以你不回去,反而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烏孽有些無語的看著比自己小兩三歲的小孩
“我走不了啊,傷還沒好,況且直接走我會被那老賊方丈弄死的”景回憤憤的說
“呵呵…那人手段還挺快”烏孽嘆了口氣將夾板的魚踢回水里坐在少年身邊“你要參與這場用尸體堆成的棋局?”
“我只要踏入京城就離不開了,姑母她能拖的時間已經(jīng)沒了”景回嘆了口氣轉(zhuǎn)頭看著這人
“烏孽,你想知道這盤的結(jié)果嗎?”景回微微一笑,語氣里帶著幾分促狹。他將纏著繃帶的腿輕輕探入水中,隨著水波搖晃,那些繃帶被浸濕后漸漸貼緊皮膚,露出些許斑駁的痕跡,仿佛在無聲訴說曾經(jīng)的傷痛與掙扎。他的動作看似隨意,卻透出一種難以言喻的篤定
“所以你打算拉扶搖山入伙啊”烏孽語氣有些無奈
“不不不,我自己一個就夠了,你們兩個就呆扶搖山醫(yī)好月奴吧”景回語氣輕松的抬頭看天空
“你倒想得開,不過我既然來找你那你就該明白扶搖山的選擇”烏孽語氣中有些哀怨的看著這個小孩
“昂~早這么說就好了”景回從烏孽腰間取出一只竹枝“說出來又不丟人”
“玩斷了你的面具和刀就別拿了”烏孽意味深長的看著那人準(zhǔn)備折斷的竹枝
“啊哈哈…開個玩笑別當(dāng)真啊”景回放開另一邊的手
“你該打算怎么脫身”烏孽撇了一眼景回身上的傷口,灰眸又變淡了些許
“你去抓一個和我一樣身形的來然后把面皮貼上去然后扔在這里不就好了”景回眼神瞟了一眼烏孽“況且你都弄來了還要我猜”
“你不過是在山上學(xué)了一些事情,可朝廷那邊,可比我們那兒要復(fù)雜混亂得多呢?!睘跄踉捯粑绰?,身形一躍回到了竹筏上。他隨手抓起魚竿,用力一甩,魚鉤劃破空氣,穩(wěn)穩(wěn)地勾住了岸邊的某個物體。他微微用力一拉,一個與景回身形頗為相似的小男孩便重重地摔在了景回的腳邊,激起周圍水花四濺
“那還能怎么辦?當(dāng)你們讓我去冬夏的的時候我就隱約猜到了”景回對著那個小男孩身體看了看從夾板縫隙拿出一把小刀對比了一下自己的傷口,一一劃在那小孩身上
“祖母她叫我回京城已然是有蹊蹺的,在加上遇到那場滅門慘案我就想到了一些,其他等我回去在想想”景回舉起手,沒一會一張軟軟的還有彈性的東西被人放在手上,那赫然是一張人皮
等景回與那臟兮兮的衣服換好然后對那小男孩鞠了個躬“多謝”
“既然這樣那你要想怎么辦?”烏孽將那看似景回一模一樣的小男孩踢下水中
“等人到齊入局咯,我猜祖母應(yīng)該已經(jīng)替我打點妥當(dāng)了吧。”景回的視線落在那條從河岸蜿蜒游來的毒蛇上,語氣漫不經(jīng)心。他隨手一撈,那只蛇便已被他穩(wěn)穩(wěn)抓在手中,冰冷的鱗片觸感仿佛只是無足輕重的點綴
“別什么東西都去碰”烏孽望著眼前這個孩子,心中滿是無奈。從小到大,這孩子所玩的玩具,從來都不是尋常之物。那些讓他們望而卻步、連碰都不敢碰的東西,他倒好,仿佛不要命一般,伸手就抓。誰又能數(shù)得清,這么多年來,他因為這樣冒失的舉動暈過去多少回了呢?他們的醫(yī)術(shù)啊,可不就是在一次次這樣的驚險時刻中,被景回不斷磨練出來的嗎?
烏孽拾起落在一旁的竹枝,揮臂輕輕一抽,打在景回的手上。景回吃痛,手指頓時松開,那條蛇軟綿綿地滑落,墜入河中,激起了一圈微弱的漣漪。從它毫無生氣的模樣便能看出,方才那一握,用了多么駭人的力氣
“走吧,時間還很長?!睘跄踺p聲說道,彎腰將景回打橫抱起,動作平穩(wěn)而溫柔。他的腳步落在竹筏上,發(fā)出幾不可聞的聲響。隨著竹筏緩緩滑入水中,四周的喧囂仿佛被隔絕開來,只剩下水流輕拍竹筏的聲音,伴隨著兩人漸行漸遠(yuǎn)的身影,像是融進(jìn)了這片寧靜的畫卷中一般,慢悠悠地漂流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