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祭的鐘聲敲碎第三聲時,沈肖言的黑霧正順著試衣間縫隙漫出,在水晶地磚上凝成蜿蜒的暗紋。他的吻帶著血族始祖的強勢,犬齒擦過鎖骨時故意放緩速度,婚戒上的咒文隨著呼吸起伏,在我皮膚上烙下細密的、會發(fā)燙的光斑——像被他親手種下的星子,每一顆都連著心跳的震顫。
“別躲。”他指尖扣住我腕骨,將我按在鏡面邊緣,西裝布料蹭過我裸露的腰側,帶起一陣戰(zhàn)栗。鏡中倒影里,血契咒文正順著他掌心蔓延,在我腰間織成血色蛛網,而我發(fā)間的碎鉆歪向一側,沾著他銀發(fā)上的霧氣,像落了場不會停的雪。他忽然低笑,舌尖舔過我耳垂上的齒痕:“契約生效的第一夜,你的每寸皮膚都該記住——誰才是能讓你失控的人?!?/p>
尖銳的警報聲突然刺破靜謐,像銀針刺破黑霧。沈肖言瞳孔驟縮,喉間溢出低啞的威脅性嘶吼,卻在低頭看見我發(fā)間亂掉的珍珠時,指尖突然放輕——他扯下自己的墨色領帶,動作利落地替我束起凌亂的長發(fā),指腹擦過我眼角時,沾著的不僅是情欲的水光,還有他掌心殘留的、屬于我的體溫?!翱磥砣祟惤虝摹Y貌’,永遠比血族的浪漫來得煞風景?!彼浇菗P起危險的弧度,指尖在我鎖骨處的血契上按了按,咒文頓時爆發(fā)出微光。
黑霧翻涌間,我的婚紗已被重新攏好,只是沈肖言扣錯的珍珠紐扣在胸前歪出一道縫隙,露出頸間未褪的紅痕——那是比任何裝飾都更張揚的標記。他攬著我踏出試衣間的瞬間,鐵銹味的血腥氣撲面而來:走廊地毯上,黑袍侍者的尸體以詭異的姿勢扭曲著,每個人胸口都插著刻有熾天使圖騰的銀刃,刃身還在泛著灼傷血族的微光。
“銀刃浸過圣水,刃紋是十三世紀圣殿騎士的滅族咒。”沈肖言指尖燃起幽藍業(yè)火,握住銀刃的瞬間,金屬融化的滋滋聲混著咒文碎裂的輕響,在寂靜走廊里格外清晰。他將我護在羽翼陰影下,背后的黑霧化作巨大的蝙蝠虛影,獠牙刺破唇角卻渾然不覺,“當年我封印暗河時,曾放過這些人的祖先——看來慈悲總被當作軟弱?!?/p>
我指尖觸到他西裝下緊繃的脊背,婚戒突然發(fā)燙,與腰間血契產生蜂鳴般的共鳴。熱流順著血管涌遍全身,竟在掌心凝出淡紅色的光?!袼綍r釋放的黑霧,卻帶著人類體溫的暖。沈肖言轉頭看我,猩紅瞳孔里閃過驚艷,忽然低頭咬住我下唇,舌尖掃過我齒間時,將自己的血渡了過來:“契約在回應你的戰(zhàn)意——很好,我的新娘不該只做被保護的花?!?/p>
血腥味混著他獨有的雪松氣息在口腔里炸開,當我們分開時,走廊墻壁已爬滿血色咒文,每道紋路都隨著我的心跳明滅。遠處傳來金屬甲胄碰撞的聲響,十二名白甲騎士舉著嵌寶石的十字架走來,圣光照亮他們頭盔上的熾天使紋章,卻在照到我們交握的手時,激起刺啦的灼燒聲。
沈肖言將我抵在雕花墻上,指尖劃過我唇瓣,沾著的水光在圣光下泛著珍珠般的光澤。他在騎士們的驚呼聲中,再度吻住我——這次的吻帶著刻意的張揚,犬齒刺破我唇角的瞬間,血珠滴落在他西裝領口,卻讓婚戒的咒文亮得幾乎刺眼?!奥犚娏藛幔俊彼N著我耳垂輕笑,指尖在我腰間血契處畫圈,“他們的圣歌在發(fā)抖——因為始祖的新娘,正在用我的血,改寫屬于人類的‘規(guī)則’?!?/p>
走廊盡頭的騎士們開始吟唱驅魔咒,圣光大作卻在觸到我們周圍的黑霧時,化作滋滋作響的火星。我忽然想起他曾說過的話:“血族的永夜,不該是人類恐懼的深淵,而該是愿意為某人亮起的燈?!贝丝陶菩牡墓饬U樦囊龑?,凝成細小的血蝶,在黑霧中振翅——那是屬于我們的、打破種族界限的光。
沈肖言松開我時,唇角沾著我的血,卻笑得比血色滿月更璀璨。他打了個響指,黑霧驟然化作千萬道暗刃,在騎士們舉盾的瞬間,我掌心的血蝶同時撲向圣光——兩種力量相撞的剎那,整座城堡的水晶燈突然亮起,將我們交疊的影子投在天花板上,像幅正在燃燒的畫。
“這才是始祖的婚禮。”他握住我染血的指尖,在自己掌心按出個紅印,婚戒與血契的光在我們相觸的瞬間暴漲,“不是永夜的沉淪,而是——”他忽然低頭,在圣歌的破碎聲中,吻去我唇角的血珠,“讓所有偏見,都在破曉前,為我們的誓言讓路。”
遠處的鐘聲再次響起,這次帶著震顫大地的力量。我看著騎士們節(jié)節(jié)敗退,而沈肖言的黑霧卻在保護著每一片未被圣光灼傷的花瓣——就像他千年里做過的無數次那樣,只是這次,他的羽翼下不再只有責任,還有我掌心的溫度,和婚戒上,那道永遠與心跳同頻的光。
破曉前的黑暗里,我們的影子在血色咒文與黑霧中交纏,像兩棵扎根永夜的樹,根須在地下緊緊相握。當第一縷晨光刺破城堡穹頂時,沈肖言忽然抱起我,踏過滿地銀刃碎片,唇角的血珠滴在我婚紗上,卻開出比任何玫瑰都美的花——那是屬于我們的、在沉淪中誕生的,破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