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領(lǐng)丹帕爾王帳的第一時(shí)間,月朧問清楚了位置,騎著馬朝著其中一個(gè)大帳而去。
大帳簾子被掀開,一個(gè)身形纖弱,二十來歲,面容憔悴,眼神憂郁的白皙女子站在大帳口,略顯驚訝地看向周圍。
她身邊有個(gè)手持匕首的草原男子,正拿著匕首橫于女子脖頸間,挾持著女子看向裴月朧。
烏孫郁"你們的公主在此,東岳的將士,立刻退兵,我們可以保證不傷害你們的公主。"
男子脖頸間帶著人骨做成的項(xiàng)鏈,額頭上畫著黑色花紋,看起來并不高大,眼神陰戾,看過來的眼神中充滿了令人不適的邪氣。
他挾持著的女子身上穿著草原女子的服飾,這邊氣候并不好,可她卻穿的單薄。
那群被看守起來的首領(lǐng)夫人和草原公主身上穿戴的都是繁瑣又漂亮的草原服飾和飾品,可這本應(yīng)地位崇高的東岳公主,卻是明顯不被這里的人接納。
東岳與草原十八部和親于十三年前,那個(gè)時(shí)候的昌寧,才十四歲。
看著穿著記憶中,送她前來和親的士兵身上一樣衣著的東岳士兵將王帳控制了起來,岳姝意麻木的眼神略略閃動起幾分神采。
看向那騎馬緩步而來的銀甲將軍,岳姝意眼睛里,反射出銀色的亮點(diǎn)。
可她不敢想,不敢奢望。
岳姝意從被送出東岳和親的那一日起,就從未想過,自己還能再回去。
她母妃在她八歲那年就已經(jīng)病死在冷宮了,她磕磕絆絆長大,只在被封為昌寧公主的那一日,被父皇夸過一句乖巧懂事。
她從未看清楚過父皇的模樣,連母妃,她都快要記不清長什么樣子了。
東岳不是她的家,那里只是她長大的地方。
草原王帳,更不是她的歸宿。
這里的人,把她當(dāng)外族人,一開始便將人分了里外,她永遠(yuǎn)也融不進(jìn)去,也不想融進(jìn)去。
烏孫轍給過她短暫的不到兩年的喜愛,第三年他就為了合并其他部族,娶了新的部族首領(lǐng)女兒。
不過她不恨烏孫轍,因?yàn)樗钇鸫a還給了她安穩(wěn)的生活,也愿意聽取她的意見,不輕易動兵。
如果能一直在烏孫轍的庇護(hù)下生活就好了。
最起碼,她還能有首領(lǐng)右夫人的待遇。
可是他死了。
就死在她面前。
死在他異母弟弟烏孫魯?shù)氖掷铩?/p>
她的人生從烏孫轍死去的那一刻起,徹底陷入沼澤。
烏孫魯和烏孫轍完全是兩種人,烏孫魯好戰(zhàn),殘暴無情,他的野心不止是草原十八部。
昌寧的人生已經(jīng)在沼澤里了,她再也爬不出去了。
可是這個(gè)人,好亮??!
銀色的戰(zhàn)甲在灰蒙蒙的天空映襯下,似乎成為了這片灰色中,唯一的亮色。
唯一的亮色,卻并不刺眼。
柔韌的鞭子帶著破空聲,飛卷住那只拿著匕首的手臂,鞭身自岳姝意的身體擦過,沒有傷到她分毫。
在烏孫郁陰翳到令人不適的眼神中,裴月朧的親衛(wèi)迅速將他綁了起來。
跌坐在地上的女子抬頭看著這一幕,面上波瀾不驚,無悲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