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悅看著王爺近日愈發(fā)冷淡的態(tài)度，心像被泡在冰水里般發(fā)寒。從前他會特意繞路給她帶街頭的糖畫，會在她怕黑時整夜點著燈，可如今相見，他眼底只剩疏離，連說話都帶著敷衍。

那日她路過花園，聽見蘇瑤的聲音混著風(fēng)聲飄來：“王爺不過是可憐她無依無靠，你當那點好能維持多久？這王府上下，誰不知道您才是王爺心里的人?！彼o了袖口，指甲幾乎掐進掌心——原來那些溫柔，在別人口中不過是“施舍”。

接下來的日子，風(fēng)言風(fēng)語像無形的網(wǎng)。有人說她仗著身孕攀附，有人說王爺早后悔接她進府。林悅看著鏡中日益憔悴的自己，忽然想起現(xiàn)代的家：媽媽會在她熬夜時煮熱牛奶，爸爸總把她愛吃的菜堆到碗里，還有那間擺滿動漫手辦的小屋，陽光透過窗戶時，連灰塵都閃著暖光。

月圓之夜，她摸著那日被花瓶砸中時攥在手里的舊手機——不知何時起，手機背面竟浮現(xiàn)出細碎的熒光紋路，在月光下連成一片光斑。光斑落在青磚上，竟?jié)u漸顯出身形輪廓，像一扇通往另一個世界的門。

身后傳來腳步聲，是王爺帶著盞燈籠，影子被拉得老長。他欲言又止，最后只說：“蘇瑤說你愛吃桂花糕，我讓廚房……”話音未落，林悅已 stepping into 光斑里，指尖觸到熟悉的電流感，眼眶忽然發(fā)燙。

“王爺，”她轉(zhuǎn)身時，眼淚終于落下，“原來有些喜歡，隔著猜忌和算計，就再也暖不了心了?！惫獍咴桨l(fā)明亮，她看見王爺驟然睜大的眼，看見他踉蹌著伸手，卻在指尖相觸前，整個人消失在月光里。

回到現(xiàn)代的那天，樓下的早餐鋪飄著豆?jié){香。林悅摸著完好無損的頭頂，手機屏幕突然亮起——是媽媽發(fā)來的消息：“死丫頭，昨晚又熬夜了吧？趕緊下來吃油條，熱乎的?！彼鋈恍Τ雎?，抬頭望去，清晨的陽光正穿過云層，把路面照得發(fā)亮。

而千里之外的王府里，王爺攥著林悅落下的發(fā)帶，在空蕩的院子里站了整夜。風(fēng)掀起廊下的燈籠，他忽然想起她曾說過：“現(xiàn)代的月亮，和古代的是不是一樣圓？”此刻月光依舊溫柔，卻再照不亮那個會追著他喊“王爺?shù)鹊任摇钡纳碛啊行╇x別，從來不是突然的決定，而是攢夠了失望后，終于走向?qū)儆谧约旱墓狻?/p>

王爺?shù)弥嫦嗄侨?，書房的茶盞被重重摔在地上，瓷片濺在蘇瑤腳邊，驚得她渾身發(fā)顫。他捏著那頁記載著紅花藥性的醫(yī)書，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眼底的冷意比冬日的積雪更甚——原來那些溫柔關(guān)懷下藏著算計，他視若珍寶的人，竟被最信任的青梅害得失去了孩子。

“你說你心悅我，”王爺?shù)穆曇舭l(fā)沉，盯著蘇瑤驚恐的臉，“卻用我給你的偏愛，去傷她最在乎的人?！彼D(zhuǎn)身命人鎖了她的院子，鎏金鎖扣上的瞬間，蘇瑤的哭喊聲被隔絕在門后。從此那座滿是并蒂蓮的小院成了牢籠，她再沒見過外頭的日光，唯有窗欞上的積雪，陪著她在悔恨里日漸憔悴。

自那以后，王爺常去林悅曾住的院子。茉莉花期到時，他會對著空無一人的石桌坐很久，指尖輕輕劃過她曾用過的茶盞——她總說茶太苦，要加三勺蜂蜜；總在他批奏折時，悄悄往他硯臺邊擺塊糖畫；就連離開時，眼底都是藏不住的失望與委屈。他讓人尋遍京城，卻再沒見過那個會帶著現(xiàn)代氣息、笑起來眼睛彎彎的姑娘。

后來有人勸他納側(cè)妃，他望著案頭她落下的發(fā)帶，搖頭不語。春去秋來，王府的門檻被媒人踏平，他卻始終獨居主院，連房里的擺設(shè)都維持著她離開時的模樣：床頭是她沒繡完的香囊，書架上擺著她胡亂畫的現(xiàn)代漫畫，就連院子里的梨樹，都因她曾說“秋天想吃梨”而被格外照料。

他終究沒再娶。世人都說王爺癡情，卻不知他總在月圓之夜，對著天空輕輕呢喃：“你說的現(xiàn)代，是不是真的有比燈籠更亮的光？那里的你，是不是過得比在我身邊時開心？”風(fēng)掀起他的衣擺，像極了她離開時那片轉(zhuǎn)瞬即逝的光斑——有些遺憾，終究成了心底永遠的朱砂痣，而他的余生，都在那些未說出口的“對不起”與“我想你”里，慢慢沉淀成無人能解的執(zhí)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