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星宇,”白玥看到丈夫進(jìn)門,心里略微一定,聲音依舊帶著急促的喘息,“是晨晨帶回來的,說在林子里被魔物追救下的孩子?!?/p>
龍星宇一言不發(fā),大步走到床邊。他沒有立刻去觸碰那傷痕累累的小身體,只是如一座沉默的巨巖佇立在那里,目光籠罩著那昏迷的、深藍(lán)色頭發(fā)的小女孩。
他緩緩俯身,伸出兩指,在女孩額頭前方寸許之處虛虛頓住,并未真的接觸皮膚。
無聲的氣息如同無形的潮水,以龍星宇的身體為中心彌漫開來。
那不是力量的壓迫,而是一種更加深沉、仿佛能滲透到血肉甚至靈魂深處的探查。
昏暗的油燈光下,他濃眉下的雙眼微微瞇起,瞳孔深處閃過一線極其隱晦的、如同冷月擦過刀鋒的反光。
他維持著這個姿勢,足足有十幾個呼吸那么長的時間。
龍皓晨緊張地屏住了呼吸,甚至連傷口的劇痛都忘記了。他盯著龍星宇如雕像般凝重沉默的背影,心臟緊張得快要蹦出喉嚨。
白玥也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焦慮不安地看著丈夫。
良久,龍星宇直起了身體。
油燈光映著他半邊側(cè)臉,顯得格外冷峻。他轉(zhuǎn)過身,視線落在兒子那張寫滿急切和不安的小臉上。
“皓晨,”龍星宇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重量,“你確定,她當(dāng)時是單獨(dú)一人?”
“沒看到任何其他的魔物或者什么人陪著她?”
“魔物”兩個字在他齒間停頓了一下。
“沒有,絕對沒有!” 龍皓晨急急地說,聲音因激動而拔高,“就那兩頭像巨大狼一樣的魔物,它們在咬她!”
腦海中閃過女孩瞳仁深處那撕裂空間的金紫電光,但不知為何,那一刻的驚懼讓他下意識地沒說出來,“她一個人很冷……”
龍星宇的目光再次掃過那女孩,仿佛要用視線穿透那脆弱的皮囊看透本質(zhì)。
“傷口不光是魔物的,”他沉聲道,像在陳述一個冷酷的事實,“殘留的極其駁雜混亂的空間之力。還有……”
他頓了頓,聲音沉下去,每個字都清晰無比地釘入空氣,“源自生命核心的、絕非人族的氣息。更純粹的陰寒,很重,太濃了?!?/p>
“魔族”兩個字沒有說出口,但那語氣已道盡一切。
屋里瞬間被一種沉重的壓力籠罩。
那兩個字所蘊(yùn)含的分量,在這人類與魔族持續(xù)了無數(shù)世代的慘烈戰(zhàn)爭陰影下,足以讓空氣凍結(jié)。
龍皓晨的臉唰地一下變得慘白如紙。
魔族。
這個念頭像冰錐一樣狠狠刺進(jìn)他的腦海。
他茫然地看著床上那毫無生氣的、小小的身體,無論如何也無法將她和傳說中兇殘嗜血的魔族聯(lián)系到一起。
他張了張嘴,只覺得喉嚨被什么東西堵住,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他用盡力氣,聲音嘶啞細(xì)微得像被扯斷的弦,“她、她差點死了……那些狼魔咬她……”
他的思緒一片混亂,“不管她是誰,我不能看著她被活活……”
“星宇?!卑撰h突然出聲,聲音不大,卻異常清晰,帶著一種柔韌的力量,打破了沉重的沉默。
她放下手中那塊染了龍皓晨血跡的舊布,走到床邊,在兒子緊張到近乎絕望的目光中,小心翼翼地伸出手。
她沒有去探脈,而是用手指背極其輕柔地在那昏迷女孩蒼白冰涼的臉頰上貼了貼,隨即眉頭皺得更緊。
“你看,這孩子身上的血都快凍透了?!卑撰h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拂開女孩臉頰上幾縷深藍(lán)的發(fā)絲,露出一道細(xì)小的傷痕。
“氣息比山澗里的寒潭還要冷。這絕不是尋常孩子該有的體溫。”她的指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極其異常、不屬于此界生靈的刺骨寒氣。
絲絲縷縷地從女孩的皮膚里滲出來,連油燈的光暈照在她臉上似乎都帶著一種虛幻的冷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