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透硝煙,在殘破的城墻上灑下斑駁光影。林挽月倚著染血的箭垛,指尖摩挲著密信上暗尊的署名,遠處傳來的傷員呻吟聲如鈍刀割心。昨夜慘烈的廝殺雖擊退敵軍,但城防缺口處還橫陳著未及收殮的尸體,空氣中血腥味與硝煙味交織,濃稠得令人作嘔。
“林姑娘,王將軍請您去帥帳議事?!币幻”鴼獯跤跖軄?,稚嫩的臉上還沾著煤灰。林挽月應聲起身,裙擺掃過沾滿血漬的青磚,踏出一串深淺不一的腳印。
帥帳內(nèi)氣氛凝重如鉛。王將軍正在查看城墻損毀圖,沙盤上插滿代表敵軍的黑旗,幾乎將代表己方的紅旗逼至角落。趙逸塵立在一旁,腰間大刀還殘留著暗紅血跡;神秘男子則背對眾人,凝視著墻上的邊疆布防圖,指尖無意識地在西域方向反復輕點。
“敵軍撤退時帶走了全部尸體。”王將軍突然開口,蒼老的聲音里滿是疲憊,“往常他們會丟棄傷員,這次卻連重傷員都一并運走,不合常理?!彼D了頓,將一卷殘破的布帛推到桌案中央,“更蹊蹺的是,今早巡邏隊在北門外撿到這個。”
林挽月展開布帛,上面用朱砂畫著扭曲的火焰圖騰,與之前在神秘商會密函上見到的印記如出一轍。圖騰下方潦草地寫著幾行西域文字,雖難以辨認,但末尾那個猙獰的“暗”字卻格外醒目。
“這是西域血焰教的標記?!鄙衩啬凶油蝗晦D(zhuǎn)身,目光如鷹隼般盯著布帛,“三年前我在漠北曾見過類似圖騰,當時他們與一股神秘商隊勾結(jié),販賣軍械?,F(xiàn)在看來,血焰教恐怕早已與暗尊勢力合流?!彼f著,從懷中掏出半塊刻有火焰紋的青銅令牌,與布帛上的圖騰紋路嚴絲合縫。
林挽月心頭劇震。她忽然想起父親臨終前攥著的那枚帶血玉佩,邊緣似乎也有類似火焰紋路。正欲開口,帳外突然傳來喧嘩聲。一名士兵踉蹌著撞進帳內(nèi):“報——西城門發(fā)現(xiàn)可疑商隊,說是運送糧草,可馬車上的印記……”
眾人對視一眼,匆匆趕往城門。遠遠望去,二十余輛馬車正停在吊橋前,車簾上繡著的銀線蓮花在陽光下泛著冷光——那正是京城“云錦閣”的標記,而云錦閣明面上是江南最大的絲綢商棧,私下卻與神秘商會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
“打開車廂!”王將軍一聲令下,士兵們立刻圍攏過去。為首的商人卻不慌不忙地掀開簾子,露出滿滿當當?shù)募Z草袋,麥香混著干草氣息撲面而來:“王將軍這是何意?我們可是奉戶部調(diào)令,特意從江南加急運來的糧草?!彼χf上文書,眼角余光卻瞥向林挽月。
林挽月不動聲色地繞到車隊后方。當她掀開最后一輛馬車的簾子時,一股腐臭味撲面而來——車廂底部暗格里,整齊碼放著數(shù)十箱西域彎刀,刀柄上赫然鑄著血焰教的圖騰?!澳孟?!”隨著她一聲厲喝,埋伏在四周的士兵瞬間將商隊包圍。
商人臉色驟變,突然撕下偽裝面皮,露出臉上猙獰的刀疤:“動手!”話音未落,二十余名車夫同時抽出藏在袖中的匕首,寒光如毒蛇般刺向最近的士兵。林挽月長劍出鞘,劍花如銀練般纏住數(shù)名刺客,余光瞥見那商人竟掏出一枚赤色煙霧彈擲向空中。
濃烈的紅霧中,廝殺聲、慘叫聲混作一團。林挽月屏氣凝神,憑著多年練就的聽聲辨位功夫,劍指暗處。突然,她聽見身后傳來破空聲,不及轉(zhuǎn)身,一道黑影閃過,神秘男子已揮劍擋下偷襲的暗器?!靶⌒模麄冊谟梦饔蛭锥?!”神秘男子低聲提醒,手中劍刃竟泛起詭異的墨色。
混戰(zhàn)正酣,城外突然響起急促的馬蹄聲。趙逸塵率人趕來支援,手中大刀舞得虎虎生風,將企圖突圍的刺客逼回原地。待煙霧散盡,地上橫七豎八躺著十幾具尸體,為首的商人卻不見蹤影?!白罚 绷滞煸峦h處揚起的塵土,眼神冰冷如霜。
當夜,林挽月獨自來到城墻上。寒風卷起她的發(fā)絲,遠處篝火明滅,宛如散落的鬼火。神秘男子無聲無息地出現(xiàn)在她身后,遞來一盞溫熱的姜茶:“那商人逃向了黑風峽,那里地形復雜,易守難攻?!彼D了頓,“我在他身上聞到了一種特殊的藥香,是南疆蠱毒的氣息?!?/p>
林挽月握著茶盞的手微微收緊。南疆蠱毒與西域巫毒向來井水不犯河水,如今卻同時出現(xiàn)在北疆,背后定有更龐大的勢力在操控。她望向星空,忽然想起母親留下的那封信,信中提到“當血焰與蠱蟲共舞,便是揭開真相之時”。難道這一切,早在多年前就已埋下伏筆?
“明日我?guī)诉M黑風峽?!绷滞煸罗D(zhuǎn)身,目光堅定如鐵,“那商人身上一定還有關(guān)于暗尊的線索?!鄙衩啬凶觿傄_口勸阻,遠處突然傳來凄厲的狼嚎,緊接著,東南方向的烽火臺騰起沖天火光——又一處防線告急。
城墻上的梆子聲驟然響起,驚醒了沉睡的將士。林挽月握緊劍柄,望著連綿不絕的烽火,心中涌起滔天戰(zhàn)意。暗潮洶涌的北疆,遠比她想象的更加危險,但那些隱藏在黑暗中的陰謀,終有一日會被她手中的劍一一斬斷。
此時,趙逸塵匆匆趕來,手中攥著一封密函:“剛收到江湖朋友的消息,云錦閣近日在京城大肆收購硝石硫磺,數(shù)量足以制造百枚霹靂彈?!彼哪樕厝玷F,“看來敵軍下次進攻,怕是要用火器了?!?/p>
林挽月接過密函,手指在“火器”二字上反復摩挲。她忽然想起父親書房暗格里那本《機關(guān)秘術(shù)》,其中記載著一種可抵御火器的玄鐵盾?!罢偌そ??!彼D(zhuǎn)身對王將軍說道,“我們連夜打造玄鐵盾,同時在城墻下埋設陷阱。敵軍若敢再來,定要他們有來無回!”
夜色漸深,北疆大地籠罩在一片肅殺之中。林挽月站在城樓上,望著遠處明滅的烽火,仿佛看到了無數(shù)將士浴血奮戰(zhàn)的身影。為了守護這片土地,為了揭開暗尊的陰謀,她愿化身利刃,斬斷一切阻礙,哪怕前方是萬劫不復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