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裝幀精美、充滿了晦澀難懂的化學(xué)分子式、藥效數(shù)據(jù)和臨床試驗“預(yù)測”報告的《關(guān)于新型高效廣譜抗癌化合物“啟明-1號”的專利可行性報告書》,通過隱秘渠道,擺在了瑞康醫(yī)藥少東家秦放的辦公桌上。
報告的核心內(nèi)容極其誘人:一種基于全新靶點(實則是陳默根據(jù)前世模糊記憶和林小雨提供的部分真實CML研究,加上大量臆想和未來術(shù)語拼湊的“縫合怪”)的抗癌藥物,宣稱對多種實體瘤和血液腫瘤具有“突破性”療效,并“預(yù)測”其年市場規(guī)模將超百億美元。
報告的末尾,附帶著幾張實驗室級別的“啟明-1號”初級合成物的照片(實則是林小雨在簡陋條件下合成的、具有一定抑制活性但距離成藥十萬八千里的CML抑制劑類似物),以及幾份蓋著“星火生物研究所”(一個剛注冊幾天的皮包公司)印章的“初步動物實驗陽性結(jié)果報告”。
報告的署名,赫然是:首席研究員 林小雨;項目顧問 陳默。
這份報告如同在滾油中滴入冷水,瞬間在瑞康高層和秦家內(nèi)部炸開了鍋!巨大的利益誘惑讓貪婪壓倒了理智。秦放更是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鯊魚,他本就覬覦林小雨的美色和才華,如今加上這足以讓秦家躋身世界頂級藥企的“神藥”,他勢在必得!
“查!給我徹查這個‘啟明-1號’和林小雨!”秦放興奮得雙眼通紅,“不管用什么手段,把人給我控制?。@仨毮玫绞?!立刻停止對林小雨的一切打壓,給我‘請’回來!還有那個陳默…一個小網(wǎng)吧老板?有點意思…一起‘請’來‘合作’!”
秦家的動作很快。林小雨被“客客氣氣”地請回了醫(yī)院,恢復(fù)了職位,甚至被許諾獨立實驗室和巨額研究經(jīng)費,條件只有一個:立刻簽署協(xié)議,將“啟明-1號”的所有專利權(quán)獨家、永久轉(zhuǎn)讓給瑞康醫(yī)藥。同時,陳默也收到了措辭“禮貌”但暗含威脅的邀請函,請他前往瑞康“共商大計”。
陳默看著邀請函,嘴角噙著冰冷的笑意。魚,上鉤了。他回復(fù):需要時間考慮,并處理一些私人事務(wù)。這看似拖延的舉動,實則是為下一步計劃爭取時間,也麻痹對方。
就在陳默與秦家虛與委蛇、暗中布置更大的資本陷阱時,家里后院,一把更陰毒的刀子,由周浩握著,通過陳建軍的手,狠狠捅了過來!
一個周末的傍晚,陳建國剛做完一次關(guān)鍵的介入治療,身體虛弱,正在家中休息。李秀蘭在廚房忙碌著準(zhǔn)備晚飯。
門鈴響了。李秀蘭擦著手去開門,門外站著臉色陰沉的三弟陳建軍和他老婆。
“三弟?你們怎么來了?”李秀蘭有些意外。
陳建軍沒說話,直接推開李秀蘭,闖了進來。他老婆緊隨其后,眼神躲閃。
“大哥呢?”陳建軍語氣生硬。
“在屋里休息呢,剛做完治療,別吵他…”李秀蘭話沒說完,陳建軍已經(jīng)大步走進了臥室。
陳建國被驚醒,看著面色不善的三弟,有些茫然:“建軍?有事?”
陳建軍沒理他,反而從懷里掏出一個鼓鼓囊囊的牛皮紙信封,重重地摔在陳建國床邊的桌子上,發(fā)出沉悶的響聲。
“看看!看看你養(yǎng)的好兒子!”陳建軍的聲音充滿了“痛心疾首”的憤怒,“大哥!你看看陳默在外面都干了些什么好事!他拿著給你治病的救命錢去搞歪門邪道!他完了!他要把我們?nèi)叶纪舷滤。 ?/p>
李秀蘭和陳建國都被他這陣勢嚇住了。陳建國顫抖著手拿起那個沉重的信封,抽出了里面的東西——那是一疊厚厚的、清晰的銀行流水單據(jù)復(fù)印件!
單據(jù)顯示,就在半個月前,一筆高達三十萬的巨款,從“星火網(wǎng)絡(luò)”的公司賬戶,分多次轉(zhuǎn)入了一個個人賬戶!那個賬戶的名字,赫然是:周浩!
單據(jù)下方,還有一份打印的、措辭激烈的匿名舉報信復(fù)印件,信里言之鑿鑿地控訴陳默利用網(wǎng)吧公司洗錢、非法集資,并將“挪用”的公司資金用于個人賭博和揮霍,甚至暗示他為了籌錢給父親治病,不惜走上犯罪道路!舉報信末尾,還“好心”地提醒陳建國夫婦,讓他們管好兒子,否則“牢獄之災(zāi)就在眼前”!
“這…這不可能!”李秀蘭臉色煞白,搶過幾張流水單,手抖得幾乎拿不住,“小默他…他怎么會挪用公款?還給周浩?他們不是好朋友嗎?”她完全亂了方寸,巨大的恐懼瞬間攫住了她。舉報信里“洗錢”、“非法集資”、“牢獄之災(zāi)”這些字眼如同燒紅的烙鐵,燙得她心驚肉跳。
陳建國看著那些單據(jù)和舉報信,呼吸驟然急促起來,臉色由白轉(zhuǎn)青,捂著胸口劇烈地咳嗽起來:“咳咳…咳…小默…他…他…”巨大的失望和突如其來的打擊讓他本就虛弱的身體搖搖欲墜。
“不可能?證據(jù)都在這擺著呢!”陳建軍指著單據(jù),唾沫橫飛,臉上滿是“大義滅親”的憤慨,“大哥,大嫂!你們醒醒吧!陳默他早就不是以前那個老實孩子了!他開網(wǎng)吧是賺了錢,但那些錢干凈嗎?現(xiàn)在好了,窟窿堵不上了,開始挪用公款,還賭給周浩!三十萬啊!這是要掉腦袋的!舉報信都送到廠里去了!我的臉都被他丟盡了!”他捶胸頓足,仿佛自己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不會的…小默不會的…”李秀蘭喃喃自語,眼淚洶涌而出,但看著那些白紙黑字的“證據(jù)”,看著丈夫痛苦的樣子,聽著三弟言之鑿鑿的控訴,內(nèi)心堅固的信任堡壘,開始出現(xiàn)一道道巨大的裂痕。巨大的恐慌和失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將她徹底淹沒。兒子真的為了錢…走上了歪路?甚至可能犯罪?那這個家…剛剛看到的一點希望…
“報警…我要去問問他…我要報警…”李秀蘭失魂落魄,語無倫次,巨大的精神沖擊讓她瀕臨崩潰。
“報什么警!”陳建軍一把攔住她,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得逞光芒,“家丑不可外揚!先把他叫回來問清楚!讓他把錢吐出來!把窟窿堵上!不然…我們?nèi)叶嫉帽凰λ?!”他惡狠狠地說道。
陳建國痛苦地閉上眼睛,劇烈地喘息著,最終,用盡全身力氣,嘶啞地對李秀蘭說:“…打…打電話…叫小默…回來…立刻…馬上!”
李秀蘭顫抖著拿起電話,撥通了陳默的號碼。電話接通,她還未開口,淚水已決堤:“小默…你…你馬上給我回家!現(xiàn)在!立刻!你…你到底在外面干了什么啊…”聲音充滿了絕望的哭腔和質(zhì)問。
電話那頭,剛剛結(jié)束與徐天雄一次關(guān)鍵會面、正驅(qū)車趕往“星火”新店選址的陳默,聽著母親從未有過的崩潰哭喊和質(zhì)問,握著方向盤的手猛地收緊,指節(jié)因為過度用力而發(fā)白。車窗外飛速掠過的霓虹燈光,在他驟然冰冷的瞳孔中,折射出刺骨的寒意。
信任的堤壩,在至親的質(zhì)問中,轟然崩塌。冰冷的絕望,比前世的天臺風(fēng)雨更徹骨地包裹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