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堂的彩帶粘在于衍睫毛上，像結了一層冰。他眨了好幾次眼才看清顧清塞進他褲袋的鑰匙——黃銅質地，齒痕排列成他分化日的數(shù)字。后頸那塊月牙疤燙得厲害，仿佛有螞蟻順著脊椎往上爬。
"喂！"教導主任的禿頭在人群里格外扎眼，"你們兩個..."
顧清突然拽著于衍鉆進消防通道。鐵門合攏的瞬間，于衍聞到了熟悉的爛橘子味——是顧清袖口殘留的信息素阻斷劑。黑暗里只有安全出口的綠燈亮著，把顧清的側臉照得像鬼片。
"你他媽到底..."于衍一拳砸在對方耳邊的消防栓上，金屬震蕩聲在樓梯間來回碰撞。顧清的虎牙在綠光里閃了閃，突然抓住他手腕按在墻上。
"第29場。"顧清鼻尖幾乎蹭到他下巴，"對手是我。"
于衍膝蓋發(fā)軟。不是怕的，是腺體里那股玉蘭香突然翻涌起來，像漲潮時的海浪拍打著礁石。他抬腿要踹，顧清卻早有預料似的用膝蓋頂住他大腿內側。
"肌肉記憶。"顧清呼吸噴在他喉結上，"你每次打架前會先抬右腿。"
消防通道外傳來腳步聲。于衍趁機用額頭撞向顧清鼻梁，卻聽見"咔嗒"輕響——顧清另一只手解開了他褲袋的紐扣，鑰匙掉在地上發(fā)出清脆的碰撞聲。
"筆記本第137頁。"顧清突然松手后退，"你高二期中考試前發(fā)高燒，其實是我在你水杯里加了誘發(fā)劑。"他彎腰撿起鑰匙，這個角度讓于衍看清他后頸腺體上細小的針孔，"為了測試白狐Alpha對Enigma信息素的耐受度。"
于衍突然想起那天醫(yī)務室濃到刺鼻的消毒水味。校醫(yī)說他是普通感冒，可顧清堅持要給他打退燒針?，F(xiàn)在回憶起來，針頭扎進血管的瞬間，顧清的瞳孔縮成了豎線。
"所以那些架..."于衍的聲音卡在喉嚨里。他摸到自己后頸，疤痕周圍的皮膚正在不正常地發(fā)燙。
顧清把鑰匙拋過來："去看看。"
鑰匙齒刮過于衍掌心時，他聽見樓下傳來教導主任的怒吼。顧清轉身要走，于衍條件反射地抓住他后衣領。布料撕裂聲里，顧清肩胛骨上新鮮的咬痕暴露在綠光下——齒印和他后頸的月牙疤分毫不差。
"昨天你咬的。"顧清沒回頭，"易感期的白狐犬齒會分泌標記液。"他忽然輕笑，"可惜對我無效。"
于衍的指甲陷進掌心。畢業(yè)典禮的喧鬧隔著鐵門傳來，像隔了層毛玻璃。他突然發(fā)力把顧清按在墻上，對方的后腦勺撞得滅火器柜嗡嗡響。
"為什么是七年？"于衍犬齒刺破了下唇。鐵銹味在口腔里漫開時，他想起顧清總在他打架后遞來的草莓味創(chuàng)可貼——現(xiàn)在想來，那上面肯定沾了信息素阻斷劑。
顧清突然伸手摸他耳垂。這個動作太熟悉了，每次于衍要暴走前，顧清都這樣安撫他。但這次不一樣，顧清的拇指按在他耳后動脈上，力道大得讓人發(fā)疼。
"初一體檢報告。"顧清的聲音輕得像羽毛，"你的腺體發(fā)育指數(shù)是普通Alpha的三倍。"他忽然湊近，鼻尖蹭過于衍突突跳動的太陽穴，"完美的實驗體。"
樓下傳來教導主任的腳步聲。于衍下意識要躲，顧清卻扣住他后腦勺往前帶。兩人鼻梁相撞的瞬間，于衍聞到顧清領口傳來的鐵銹味——不是信息素，是真血。他這才注意到顧清白襯衫領子下藏著紗布。
"你..."
"抑制劑副作用。"顧清松開他，"雙倍劑量會腐蝕血管。"他轉身拉開消防門，陽光像熔化的黃金潑進來，"儲物柜密碼是你第一次打贏我的日期。"
于衍站在明暗交界處。鑰匙齒痕陷進掌心的肉里，和七年來每次打架后顧清給他包扎時的觸感一模一樣。禮堂突然爆發(fā)出歡呼，畢業(yè)生們在拋學士帽。隔著紛飛的帽穗，他看見顧清的白襯衫后擺沾著血——那位置正好對著肩胛骨上的咬痕。
"等等！"于衍追出消防通道。陽光太刺眼，他瞇起眼睛時，顧清已經混進人群。有個Omega女生正給顧清遞畢業(yè)紀念冊，于衍突然想起高一那年，這女生給他送的情書莫名其妙消失了。
更衣室方向傳來金屬扭曲的聲響。于衍低頭看鑰匙，發(fā)現(xiàn)齒痕排列組合起來，分明是顧清每次給他系鞋帶時打的繩結形狀。
后頸的疤突然劇痛。于衍踉蹌著扶住墻，玉蘭花香不受控制地溢出來。幾個路過的Alpha瞬間白了臉，有個甚至腿軟跪地——這反應太夸張了，除非他們的腺體早就被......
"于衍！"班主任在走廊另一端揮手，"過來拍..."
他轉身就跑。更衣室的門鎖已經被暴力破壞，所有儲物柜門大敞著，像無數(shù)張饑餓的嘴。于衍找到貼著"Y.Y"標簽的那個，發(fā)現(xiàn)內壁刻滿了密密麻麻的日期和數(shù)字。
最顯眼的位置釘著張泛黃的體檢表。于衍湊近看，發(fā)現(xiàn)是顧清的字跡："實驗體Y.Y，腺體發(fā)育指數(shù)持續(xù)異常，疑似Enigma信息素適應性進化。注：需加強標記鞏固。"
紙頁邊緣有干涸的血跡。于衍摸自己后頸時，指尖沾了濕熱的液體——不是汗，是腺體分泌的標記液。柜子底層整齊碼著三十七份打架記錄，每份都附有顧清的分析筆記。最新那份是昨天的，上面畫著于衍被顧清按在醫(yī)務室床上時，后頸腺體漲紅的示意圖。
"操......"于衍把記錄摔在地上。紙張散開時，他看見背面印著校醫(yī)室的公章——日期是七年前軍訓基地醫(yī)務室那次。
窗外突然傳來敲擊聲。顧清不知何時站在了窗外，正用那支空注射器輕叩玻璃。陽光穿過透明管身，在于衍臉上投下晃動的光斑。顧清做了個口型，看唇形是："第38場？"
于衍一拳砸碎玻璃。碎片劃破他指關節(jié)時，顧清突然抓住他流血的手腕，舌尖舔過傷口的速度快得像蛇信子。
"甜度下降了。"顧清皺眉，"下次要調整誘發(fā)劑配方。"
畢業(yè)典禮的進行曲突然切到校歌。于衍趁機拽住顧清領帶往下一扯，對方被迫彎腰時，他看清了顧清鎖骨下方那個微型注射器留下的針眼——位置和七年前給他打"退燒針"的位置一模一樣。
"你他媽..."于衍的聲音啞得不成調。顧清突然發(fā)力把他拖向窗口，碎玻璃硌在腹部也顧不上。兩人上半身懸在窗外時，于衍聞到了顧清后頸腺體散發(fā)的龍涎香——濃度高得不正常，像是......
"易感期？"顧清突然笑了，"Enigma沒有易感期。"他虎牙蹭過于衍耳垂，"這是狩獵興奮。"
操場上突然響起尖叫。于衍低頭看見自己的影子正和顧清的糾纏在一起，陽光下呈現(xiàn)出詭異的銀藍色——那是Enigma信息素實體化的特征。更可怕的是，他后頸流出的標記液在陽光下也開始泛藍。
"反應比預期快12%。"顧清突然松手。于衍差點栽出去時，又被對方拽著皮帶拉回來。這個動作讓兩人胯骨狠狠相撞，于衍的犬齒不小心劃破了顧清下巴。
血珠滾到顧清喉結時，于衍鬼使神差地湊上去舔了一口。味道不對，不是Alpha的血腥氣，而是混著龍涎香的......
"標記液？"于衍猛地后退，"你什么時候......"
顧清用拇指抹掉下巴的血，突然把沾血的手指塞進于衍嘴里。"分化夜。"他聲音帶著喘，"你高燒那晚，我腺體發(fā)育完成了。"
于衍的舌尖嘗到鐵銹味下的爛橘子味。記憶碎片突然拼湊完整——軍訓基地醫(yī)務室，校醫(yī)掀開顧清衣領時驚愕的表情，還有自己離開前聽到的那聲壓抑的嘶吼......
"雙向標記。"顧清的犬齒刺破自己舌尖，血珠滴在于衍顫抖的嘴唇上，"你腺體里流著我的信息素，我血管里淌著你的標記液。"
遠處傳來消防車的鳴笛聲。于衍這才發(fā)現(xiàn)更衣室起火了，火源正是那堆散落的打架記錄。濃煙里，顧清的白襯衫被熱浪掀起來，露出腰側已經愈合的爪痕——和于衍易感期時抓傷自己的角度分毫不差。
"跑不掉的。"顧清的聲音混在消防鈴里，"你的狩獵本能，早就是我的形狀了。"
\[未完待續(xù)\]于衍的瞳孔驟然收縮。顧清腰側的爪痕在火光中泛著詭異的粉，像是剛結痂又被反復撕開。他喉結滾動，嘗到嘴里殘留的血腥味突然變得滾燙——那不是顧清的血，是他自己牙齦滲出的血珠。
"消防梯！"窗外傳來保安的吼叫。顧清突然拽著他撞向儲物柜，金屬門板凹陷的瞬間，于衍聽見自己肋骨發(fā)出不堪重負的聲響。顧清的膝蓋頂進他兩腿之間，這個姿勢讓他想起高二那年籃球賽，顧清也是這樣壓著他搶球，賽后卻偷偷往他更衣柜塞冰鎮(zhèn)可樂。
"你抽屜第三本漫畫，"顧清呼吸噴在他鎖骨上，"第21頁夾著誘發(fā)劑成分表。"于衍猛地弓起腰，后腦勺撞得儲物柜哐當響。他當然記得那本《灌籃高手》，顧清借去看完還回來時，書頁間總飄著若有若無的橘子香。
火舌已經舔到腳邊的紙張。于衍突然發(fā)力翻身，把顧清按在滾燙的金屬柜門上。對方白襯衫的紐扣崩飛兩顆，露出鎖骨下方那個陳年針眼——周圍布滿細小的青色血管，像蜘蛛網般向心臟蔓延。
"軍訓那晚..."于衍的犬齒發(fā)癢，"你給我打的根本不是退燒針。"顧清突然笑了，虎牙尖抵著下唇，這個表情讓于衍想起他們第一次打架，顧清被他揍出鼻血時也是這樣笑。
窗外傳來玻璃爆裂聲。熱浪掀飛了顧清的領帶，那抹深藍色飄進火里時，于衍突然看清顧清頸動脈上淡得幾乎看不見的牙印——是他分化夜高燒時咬的，當時校醫(yī)說那是過敏起的疹子。
"雙向標記需要媒介。"顧清突然抓住他手腕按在自己心口，"我的血，你的腺液..."掌心下的心跳快得不正常，于衍突然意識到顧清白得透明的皮膚下，血管里流淌的是混著自己標記液的血液。
更衣室門框轟然倒塌。顧清趁機拽著他滾進淋浴間，冷水劈頭蓋臉澆下來時，于衍看見顧清的睫毛在滴水，像那年籃球賽后他故意把礦泉水澆在對方頭上?；⒌乃鳑_開襯衫，露出顧清腰側新鮮的針孔——排列成北斗七星的形狀。
"昨天加的追蹤劑。"顧清抹了把臉，"現(xiàn)在你跑到南極我都能找到。"于衍的拳頭擦著顧清耳畔砸進瓷磚，指關節(jié)滲出的血絲被水流沖成淡粉色。他忽然想起每次打架掛彩，顧清給他包扎時總要用酒精棉擦三遍——現(xiàn)在想來那根本不是酒精。
走廊傳來消防栓破拆的巨響。顧清突然貼近，舌尖舔過于衍破裂的嘴角。"咸度超標了。"他皺眉的樣子像在實驗室記錄數(shù)據，"下次要減少氯化鈉含量..."
于衍掐著顧清脖子把他按在濕滑的墻上。對方喉結在他掌心滾動，觸感和七年前如出一轍——那時顧清假裝被他制服，卻偷偷往他運動飲料里滴了誘發(fā)劑?；⒌乃蝗蛔儬C，蒸汽中顧清的瞳孔縮成細線，像極了醫(yī)務室那次他假裝昏迷時，從睫毛縫隙里看到的景象。
"所有打架..."于衍的聲音被蒸汽熏得嘶啞，"都是你設計的數(shù)據采集？"顧清的指甲陷進他小臂，位置精準地壓在動脈上——和他們第一次見面時，顧清假裝被他掐住命門時的動作一模一樣。
消防水柱沖破玻璃門的瞬間，顧清突然咬住他耳垂："第29場數(shù)據還沒錄完。"疼痛伴隨著詭異的快感竄上脊椎，于衍驚覺自己后頸的疤痕正在滲出藍色液體——和顧清此刻在熱水沖刷下泛著熒光的汗液如出一轍。
"跑什么？"顧清的聲音混在水聲里，"你早就是我的共犯。"于衍低頭看見兩人交纏的影子在積水里扭曲變形，水面漂浮的泡沫折射出七彩光暈——和七年前那支"退燒針"推入靜脈時，他眼前炸開的色塊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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