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吉野集團名下的寫字樓疑遭恐怖分子襲擊,目前吉野社長正在我身后和警方交涉,據(jù)稱損失慘重,附近的居民和上班族也紛紛表示后怕,誰也不知道這種事情會不會再次發(fā)生,有可靠消息稱此次爆炸與FBI有關,正如吉野社長所說,‘我們接受日本警視廳的合理制裁手段,但無法容忍某機構堪稱蓄意的欺凌和挑釁’,美國官方為何能在我們國家如此橫行,希望日本政府盡快給我們民眾一個說法,此次事件影響極其惡劣,現(xiàn)在讓我們轉播國際電視臺……”
新聞報道還在繼續(xù),赤井秀一拿起遙控器,啪的一下關掉了電視。
只聽嘭的一聲,降谷零直接拍案而起,“赤井秀一,看看你們做的好事!”
赤井秀一盯著那雙充滿怒氣的眼睛,沉聲道,“你冷靜一點,炸彈的事我們并不知情?!?/p>
原本偷偷入境是為了避免打草驚蛇,現(xiàn)在反成了制肘的把柄,突如其來的爆炸搞得人盡皆知,現(xiàn)在民眾激憤,營救毛利蘭的借口已然站不住腳,越俎代庖之嫌太重,山口組趁機倒打一耙控制輿論,不消半天便把FBI推到了風口浪尖上。
“炸彈是誰放的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重要了,難道你不明白嗎?!”
赤井秀一頭疼的閉了閉眼,他當然明白。
“就算我聽你解釋,政府高層會聽嗎,民眾會理解你嗎?!”降谷零這股火怎么也壓不住,上面給他們的壓力不小,畢竟這次算日本公安和FBI的一次配合,“聽聽新聞里怎么說的,你們FBI都成恐怖分子了,剛一入境就發(fā)生這種事,幫你們隱瞞的議員有不少已經(jīng)遭到彈劾,現(xiàn)在山口組支持的人風頭正盛,背后估計少不了組織的推波助瀾,不出所料的話,你們又要被遣送回國了!”
赤井秀一非常清楚這件事情的嚴重性,恐怕不只是遣送回國,如果國際糾紛處理不好的話,他們還要面臨來自美國外交部的壓力。
誰都沒想到山口組會這么大手筆,炸彈把所有痕跡清理的一干二凈,找不到組織的蹤影國際刑警無法出手,現(xiàn)在演變成FBI和日本本地黑幫山口組的沖突,關鍵人家全程沒動槍,況且就算說他們自己把自己地盤炸了玩的,也沒幾個人信??!
赤井秀一本想打個信息差將計就計,沒想到莫吉托給他整了手釜底抽薪,借山口組這把刀直接陰了他們一把,最可氣的是一晚上的時間,他居然連這個人的影子都沒見到!
“這次的確是我們的情報不到位,準備有所欠缺,”赤井秀一沉思道,隨即指出了問題的重點,“并且我們對莫吉托的了解太少了?!?/p>
莫吉托到底擅長什么,格斗、狙擊還是情報搜集?近戰(zhàn)能力如何,有沒有什么特長能力,這些他們一概不知,但根據(jù)昨晚的表現(xiàn),此人工于心計,謀劃能力遠非常人能比。
逐漸冷靜下來的降谷零重新坐回沙發(fā)上,爭吵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二人開始復盤昨晚發(fā)生的一切。
赤井秀一問道,“昨晚那輛車上有沒有什么線索?”
提到這個降谷零也開始頭疼。
拜山口組的特制擋風玻璃所賜,沿路監(jiān)控一律沒拍到車上的人,唯一有機會看到車內(nèi)情形的警員于慌亂中跳車逃生了,沒提供半點有價值的信息。
車上的監(jiān)控儀更是半幀畫面都沒有,山口組負責人稱這東西很久之前便壞掉了,只是一直沒來得及換新的,還主動邀請風見去了他們的監(jiān)控中心,儼然一副配合警方查案的好市民做派,他們對此也不好逼太緊,畢竟人家還是‘受害者’。
過了半晌,正在沉思的赤井秀一開口道,“對了,上次提到的新出醫(yī)院那樁兇殺案,你重審兇手就沒問出點什么?”
許是昨晚的事太令人火大,降谷零已經(jīng)到了大冷天喝冰水降火的地步,他說,“別提了,那人原本精神挺正常,進去不久就變得瘋瘋癲癲的,我見他那次連話都說不全了,非要蹲在石頭后面種蘑菇?!?/p>
想來是被人搶先一步做了手腳。
除了琴酒,赤井秀一還是頭一次遇上這等謹慎又難纏的對手,太陽穴不由突突的跳,剛想端過杯子,卻發(fā)現(xiàn)那杯冰水早被降谷零拿走了,他只好自己起身去飲水機旁接水。
“蘭小姐現(xiàn)在怎么樣?”
“她還沒醒,但整體情況不錯,”降谷零飲下一口冰水,說,“醫(yī)生說幸好送來的及時,不然傷口可能會進一步惡化。”
“醫(yī)院記得多派些人手,蘭小姐現(xiàn)在不能有任何閃失?!?/p>
降谷零點頭道,“我明白。”
回到桌子旁邊的赤井秀一眼底閃過一抹深思,指腹有意無意摩挲著杯子,“其實他們要想對蘭小姐動手的話,早就動手了?!?/p>
莫名其妙帶著一個女孩開車跑路,最后又連車帶人丟在小胡同里,這種費力不討好行為的意義在哪呢?
降谷零抬眼看向赤井秀一,“你的意思是……”
“一些胡亂的猜測罷了,”修長的指節(jié)無意識輕敲著桌面,他說,“一切等蘭小姐醒了再說吧?!?/p>
長澤美空是山口組年輕一代的佼佼者,現(xiàn)任掌舵人對她極為看重且有意栽培,這也是幾個小時前赤井秀一才剛得到的情報,他之前在平野別墅里見過這個女孩,當時就覺得她的氣質極為特殊,現(xiàn)在想想,那種下意識藏匿氣息的習慣可不就是屬于一個職業(yè)殺手么?
與此同時,他還聯(lián)想到了和長澤一起出現(xiàn)在別墅里的年輕男人——北原雅介,按照他那晚的表現(xiàn),北原真的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學生嗎?或者是長澤的朋友、下屬?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北原就是把他們耍的團團轉的莫吉托本托。
掉在天臺的手槍被送去技偵科提取指紋,比對發(fā)現(xiàn)此人的指紋并不在日本的數(shù)據(jù)庫里,他已經(jīng)送去給了國際刑警組織里的朋友,但想拿到結果還要過些日子。
此時的探員先生思維如雷達般發(fā)散,總算體驗了一把收集情報的重要性,可FBI的情報網(wǎng)屬實不盡人意,這不是一時半會便能建立起來的,想到這,他怪異的瞅了眼旁邊某位‘情報專家’,突然沒頭沒腦來了句,“降谷君,把你手里的線人借我?guī)讉€怎么樣?”
降谷零:???這個美國佬在說什么屁話?!
?
由于此次事件影響極其惡劣,且在有心人的推波助瀾下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F(xiàn)BI專門派高層來日本處理此事,即使百口莫辯不占理,米國的態(tài)度依舊強勢,但好在外交部的公關處理的不錯,日本民眾很快被安撫,幾個與米國交好的議員被彈劾下臺后,山口組在組織的暗中幫助下迅速扶持自己支持的議員上位,之后見好就收,識趣的選擇了息事寧人。
作為給日本民眾的交代,F(xiàn)BI被全員遣送回國,此次行動負責人赤井秀一被暫時停職調(diào)查,且要寫一份堪比研究生論文那么長的述職報告,但這無疑讓本就快被論文折磨瘋的赤井秀一雪上加霜,結果前腳去找負責人理論,后腳便被毫不留情的踹出來,路過的降谷零剛好看到這一幕,上前露出了一個憐憫的眼神。
“看來我是體會不到研究生畢業(yè)前夕發(fā)表論文的苦了,”他說著還嘖了聲,“哎,真可惜?!?/p>
赤井秀一:“……”
當然這都是表面上的消息,實際情形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畢竟有很多漏洞可鉆,但可以肯定那篇述職報告免不了,因為還要存檔。
就在這事被鬧的滿城風雨時,安室透突然收到了組織內(nèi)部的消息——有人要見他。
這個號碼一向是朗姆用來聯(lián)系他的,難道是那老家伙按耐不住想親自出手了?或者讓自己以情報人員的身份和莫吉托打配合?降谷零眼里精光一閃,很快開車去了東京近郊。
按照上面給出的地址,他把馬自達停在了某廢棄倉庫門口,這次聯(lián)絡來得匆忙且字里行間并未透露出任何目的,但考慮到朗姆謹慎的性格也很正常。
有股霉味的倉庫很是陰涼,下午的陽光幾乎直射不到最里面,十一月的冷風給人帶來幾分陰測測之感。
剛走沒幾步,身后一陣細微的響動,不待反應,一把漆黑的手槍從身后悄無聲息的抵上了他的腦袋。
安室透心中一凜,配合的雙手舉過頭頂,開口便已帶上笑意,“這是在考驗我的警惕性么?真是抱歉,是我大意了。”
等了會兒沒聽見身后人的動靜,似乎是在上下打量他,安室透眉峰蹙起,少頃,后面的人終于開口了,“波本,前天晚上的時候你在哪?”
這聲音是……琴酒??
“怎么是你?朗姆呢?”知道后面的人不是朗姆,波本的語氣沉了下來。
“回答我的問題。”
波本嗤笑一聲,“我在哪用不著跟你匯報吧?琴酒,我并不屬于你們行動組……”
似乎是耐心耗盡,琴酒直接拉開保險,咔嗒的聲響在安靜的倉庫中落地可聞,“不要讓我再問第二遍?!?/p>
昏暗斑駁的光線一直綿延到視線盡頭,地上高大的影子好像只能窺見其中的冷漠,他微微瞇了下眼,隨后輕嘆一聲,似乎是妥協(xié)了。
“好吧,我前晚下班后回了公寓,順便打包了一個乳酪三明治帶回去吃,然后打開電腦看了大約一個多小時,最后去洗了澡,哦還有,中途我的狗跑出去,我又出門找了它……”
一番話下來非常自然,語言邏輯挑不出一絲錯,等他說完了,琴酒卻直接皺眉道,“也就是說,沒人能證明你前天晚上確實待在公寓?”
安室透心里一沉。
事發(fā)突然他造不出偽證,琴酒不像朗姆,他不會忌憚貝爾摩德,如果拿貝爾摩德當擋箭牌,琴酒恐怕當場給那女人打電話求證,就算他手里有貝爾摩德的把柄,可按照琴酒的性格,只要他撒謊,琴酒絕對直接開槍,這是置他于死地的好機會,貝爾摩德會不會坑他一把尚未可知。
他在賭,賭琴酒手里沒有任何實質性證據(jù),不然這人早開槍了,怎么會在這里跟他說這么多廢話。
“沒人證明很正常吧,”波本佯裝輕松道,“琴酒,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事業(yè)心這么重?!?/p>
身后一時沒了聲音,波本的眉頭越皺越深,琴酒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把他叫出來,還直接了當?shù)膯査巴淼氖拢y道那晚琴酒也在?還是說他發(fā)現(xiàn)了別的什么……
逐漸有些吃不準的公安先生開始不動聲色的觀察周圍的環(huán)境,默默計算逃生路線。
“兩個月前東京塔據(jù)點的信息疑似遭到泄漏,公安老鼠們似乎提前得到了消息,但在事發(fā)前兩天,波本,你好像去過那處據(jù)點。”
“去過又怎么樣,我當時是有任務,”波本不甚在意道,“況且那里的負責人是伏特加,就算出了什么問題,你不應該去質問他嗎,有必要在這里懷疑我?”
兩個月前正好是琴酒及時支援并打傷風見手臂那次,他當時已經(jīng)盡可能避開了監(jiān)控,沒想到琴酒居然還能找到他去過那里的痕跡,想到這里,紫灰的眸色又深了幾分。
“你應該知道,我最討厭叛徒?!?/p>
二人你來我往說話的同時,琴酒的槍始終沒有放下來過,漠然佇立的背影好像一座沒有感情的黑色雕塑,慢慢似是食指扣上扳機的聲音,聽的波本心底一顫,開口卻是無比自然,“誰不是呢,那些老鼠們整天上躥下跳,總是把組織搞得烏煙瘴氣,我做夢都想多除掉幾個叛徒。”
這話太過游刃有余,琴酒不自覺瞇起了眼。
再次的沉默讓氣氛更加詭異,此時的安室透愈發(fā)感到不妙,余光已經(jīng)瞥向自己腰間的手槍,冷不丁聽到琴酒突然問了句,“我記得當初蘇格蘭還在的時候,你們兩個的關系一直不錯?”
波本一愣,掌心下意識就想收緊。
他怎么還敢在他面前提起蘇格蘭?!琴酒、他怎么敢的!
幾乎是用了生平最大的忍耐力,降谷零才壓制住心中澎湃的殺意,指尖只輕顫了一下便再沒多余的動作,可這并沒有逃過那雙鷹隼般的眼睛。
“那是因為當時不知道他的身份,”波本微垂著頭,斂下的眸子遮住了里面所有的情緒,“怎么,事情過去這么久,現(xiàn)在想起這茬?就算想殺掉我這理由也太蹩腳了吧?”
琴酒的語氣沒什么起伏,卻隱約多了絲微妙,“我還記得你的槍法很好?”
嗯?這是在夸他?
“早在剛加入組織的時候,你不是見識過我的槍法嗎?”
手槍射擊槍槍十環(huán),他是那波新人中槍法最出眾的一個,就連黑麥也不如他,畢竟黑麥的定位更偏向于狙擊手。
暗金色的發(fā)映進那雙寒意刺骨的眼睛里,沒過多久,琴酒輕嗤一聲,隨后不再發(fā)問,抬手把抵在他腦袋上的伯萊塔收了回去。
“告訴朗姆手不要伸太長,如果赤井秀一的事情報組再敢插手干涉,別怪我直接對他的人動手?!?/p>
紫灰色的眸底驚疑不定,直到外面?zhèn)鱽戆l(fā)動機的聲響,身后早已空無一人,寒風輕輕拂過面頰,他這才驚覺自己額頭出了些冷汗。
慢慢走出倉庫,陽光的暖意卻回溫不了那顆逐漸下沉的心,尤其琴酒最后兩句話,未免太莫名其妙了,怎么想怎么怪異。
倉庫附近的環(huán)境很是靜謐,一時間只能聽到混摻在風中逐漸加重的呼吸聲,思忖良久,待一支煙燃盡,波本略顯生疏的向外撣了撣煙灰。
理論來講,他有暴露的可能性,但并不大,不然琴酒怎會這么輕易放過他?充其量不過是埋了些懷疑的種子,可只要靠住朗姆這棵大樹,沒有任何證據(jù)的情況下琴酒動不了他。
還有突然問他前晚的事,如果那晚琴酒也在,那他到底扮演了一個什么角色?
漆黑的保時捷很快駛上大道,琴酒降下車窗點了支煙,鉑金色的發(fā)被凜風揚到窗外,嘴角卻微微勾起了一絲耐人尋味的弧度。
百發(fā)百中的射擊天才,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