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年大將軍打了勝仗,消息傳到宮里,最得意的人當(dāng)屬華妃。
她哥哥就是這樣有本事。
每次皇上論功行賞,從不會忘了華妃,即便不留宿也會到翊坤宮用膳,予以華妃莫大的體面。
華妃正為皇上寵愛惠嬪一事氣惱不已,偏偏她無從下手。
日間想傳喚惠嬪到翊坤宮聽訓(xùn),總是請不來人,說是在養(yǎng)心殿伴駕,實(shí)在不敢擾了皇上興致。
華妃只得作罷。
她一退再退,現(xiàn)在這狐媚子已經(jīng)是惠嬪,離妃位僅有一步之遙。
越恨惠嬪,夢里越是惠嬪挽著皇上,居高臨下的情景。
如今哥哥立了功,皇上一定不會忘記自己。惠嬪得寵又如何,什么也不是。
眼看暮色降臨,華妃一邊梳妝打扮,一邊詢問擺膳的事,得到頌芝的肯定回答,松了口氣。
“皇上素日喜歡吃那些菜,記得擺在皇上面前?!?/p>
頌芝笑呵呵點(diǎn)頭,在華妃鬢邊簪上艷麗宮花,諂媚道:“這宮里除了娘娘,恐怕沒有人熟知皇上喜好了?!?/p>
華妃笑哼一聲,“那是自然?!?/p>
自王府起,皇上最寵愛她,根本不往旁人那里去。
也就是近些日子,冒出來一個沈眉莊,敢和她爭寵。想到這里,華妃臉色倏然陰沉下來,狠狠一拍梳子,“賤人,慣會狐媚惑主!”
連帶那張嫵媚瑰姿的面龐也變得異常扭曲。
頌芝噤聲,不敢再說話了。
華妃脾氣暴躁易怒,對她們這些心腹都常常責(zé)罰,這會兒更是多說多錯。
好在華妃還記得待會皇上會來,忙調(diào)整心情,勾起一抹風(fēng)情萬種的笑,“好了,你先下去吧?!?/p>
她要以最美的樣子出現(xiàn)在皇上面前。
可等了許久,桌上菜都冷了,還是沒見到圣駕。
華妃坐在桌邊,望著那道素炒菜心,油綠菜葉上凝固了一層白色油脂,叫人看了心煩。
正如她此刻心情不復(fù)喜悅,轉(zhuǎn)而覆上陰影。
皇上到底去哪里了?
這個問題不難,只是答案讓華妃接受不了。
華妃還是坐著,目光投向門外,期望那漆黑一片的夜色中發(fā)現(xiàn)明黃顏色,皇上會出現(xiàn)。
可最后也沒有等到。
次日妃嬪們照舊到景仁宮請安,唯獨(dú)華妃缺席。
皇后笑意吟吟,看不出什么異色。倒是齊妃作為皇后擁躉很不滿,“這華妃真是沒規(guī)矩?!?/p>
“這個月都是第幾次了,全是仗著皇后娘娘仁厚,不與她計較罷了。”
其余人品著茶,俱是感到好笑。
別看齊妃這會兒大義凜然,好似正義化身,其實(shí)真到華妃跟前那比誰都縮得快,欺軟怕硬。
皇后嘆氣道:“想必華妃是身子不適,本宮稍后會派人到翊坤宮問問,也好防患于未然?!?/p>
齊妃見狀又嘀咕了幾句,終于還是閉嘴了。
難得有一日矛頭沒有全指向自己,沈眉莊竟然有些不適應(yīng)。不過這是好事,獨(dú)自靜坐。
過了一會兒,忽的聽見皇后道:“惠嬪,前日你可是去見過莞常在?”
沈眉莊道:“是,不過臣妾只去了一次。”
皇后點(diǎn)頭:“靜養(yǎng)這段日子,想必莞常在身子好些了?!?/p>
沈眉莊抬眼,撞進(jìn)皇后眼底似有若無的精光,垂首答道:“有皇后娘娘這般關(guān)懷,莞常在會好起來的?!?/p>
也就是說現(xiàn)在仍病著,還需要閉宮調(diào)養(yǎng)。
嬛兒已經(jīng)說明了無心宮斗,她自然要幫著遮掩一二。
免得有些人利用。
皇后笑著點(diǎn)頭,不再提起莞常在,說起其他事。
一場小風(fēng)波便這樣消弭于無形了。
過了兩日,沈眉莊特意避了人,到碎玉軒。她想著事,也就沒注意前方來人,差點(diǎn)直直撞上。
還是那人先停步,下跪行禮,“微臣參見惠嬪娘娘?!?/p>
沈眉莊回過神,瞧著這相貌俊秀的年輕太醫(yī),虛虛抬手,“起來吧。你是,溫太醫(yī)?”
溫實(shí)初恭謹(jǐn)垂首,“正是?!?/p>
他的視線正落在這位娘娘的裙角,上面鋪滿花團(tuán)錦簇,雍容貴氣。正如印象中的惠嬪。
沈眉莊急著去見嬛兒,也沒多在意,擺手示意他退下。
“你且認(rèn)真照看莞常在,日后本宮重重有賞?!?/p>
說完,她就提著裙子,步履生風(fēng)的走了。
溫實(shí)初站在原地,最后沒忍住望了一眼,失笑搖頭。分明眾人眼里的端莊人,性子卻這般急。
不過倒是更有生氣了。
他想了很多雜七雜八的東西,總算在小太監(jiān)的催促下接過藥箱,離開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