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邪坐在駕駛座emo,怨氣極重,黎簇抱緊了自己的胳膊,就連呼吸都不敢起伏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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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處,黑眼鏡的目光鎖定了徒弟這玩脫的場面,差點以為尾款又要泡湯。
“嘖,小三爺,”他無聲地咂了下嘴,嘴角勾起玩味的弧度,“這回可真是大手筆,不過嘛…玩砸了?”心中暗忖,“張家這丫頭片子不簡單啊,不聲不響就把吳邪那點心思剖得明明白白?!?/p>
吳心并沒有走遠,尋了一處吳邪視線看不見的角落,凝視著自己的便宜哥哥。
嘖,族長叔叔一走,跟抽了他的魂兒似的。瞧瞧那眼神,活脫脫一個怨夫,不知道的還以為誰搶了他老婆呢。
算了,誰讓他是便宜哥哥呢?把他安安全全帶出沙漠,她才能把人綁到吳家騙錢,呸,換傭金。
黎簇坐在副駕駛,被吳邪氣息壓得幾乎窒息,牙齒不受控制地打顫,他孤立無援,后座的王盟早在車子失控的時候,砸在玻璃上,把自己順勢干暈過去了。
他想挪動腳步,想逃離這令人心膽俱裂的氛圍,雙腿卻像灌了鉛一樣沉重。他只是一個復讀生而已,罪不至死吧!他還不想死。
“媽的……瘋子……全是瘋子……”黎簇在心里無聲地吶喊,抱著胳膊的手收得更緊,指節(jié)泛白。他想念城市喧囂的噪音,甚至有點想念他那暴躁的父親。
“嘖,小鬼,腿軟了?”
一個戲謔的聲音傳入黎簇耳朵,驚得他差點跳起來,“臥槽,你不是走了嗎?”看清來人黎簇突然欣喜,嘴甜道,“姐姐,你是不是要帶我一起走。”
黎簇聲音不小,成功拉回emo中的吳邪。
他原本低垂的頭,此時銳利的目光正緊緊鎖住他們。
她沒走!
看清那個纖細的身影時,吳邪還是有些驚愕的。
“吳心……”吳邪的喉嚨里滾出兩個嘶啞的音節(jié),帶著砂礫摩擦般的粗糲感。她為什么不趁此離開。
黎簇被吳邪凌厲氣勢壓的,僵在當場。完了完了,這瘋子又要發(fā)作了!他求救般地看向吳心。
吳心沒理會黎簇,目光牢牢鎖定在吳邪身上,看著他明明已經(jīng)撐不住了,卻又死死撐著的模樣,不知道為何她居然給自己看生氣了。
“傷口不處理,等著風干當臘肉?”她聲音冷硬,手下毫不留情地將人拽下車。瞥見他肩胛處洇開的暗紅,動作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隨即挑眉,果斷將拿出的碘酒塞回包底,換上了一瓶透明的液體。
看見她所有小動作的吳邪,頓感不妙,“我自己處理就好?!?/p>
話音未落,吳心已擰開瓶蓋,瓶口一傾,酒精瀑布般澆在創(chuàng)口上。
“嘶——!” 一股鉆心蝕骨的劇痛猛地攫住吳邪,那酸爽直沖天靈蓋,讓他瞬間倒吸一口氣涼氣。
一旁的黎簇咽了咽口水,女的生氣的時候,真可怕。
吳邪疼得眼前發(fā)黑,身旁有小孩,出于面子,他牙關緊咬才沒讓痛呼溢出喉嚨,只是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出賣了他。鉆心的銳痛,他試圖后縮,卻被一只手掌緊緊扣住。
“亂動什么!”吳心的聲音帶著冷意,然,按住他肩膀的手,力道卻控制得極有分寸,既阻止了他的退避,又避開了他肩上的傷口。她另一只手動作利落地抖開紗布,開始纏繞。
黎簇在一旁看得大氣不敢出。這兩位奇奇怪怪的,她……好像很生氣了?
被小姐姐這么一攪合,他感覺壓在自己身上那股來自吳邪的、令人窒息的低氣壓,似乎也沒……
黎簇大著膽子,偷偷覷著吳邪,發(fā)現(xiàn)對方雖然臉色蒼白眉頭緊鎖,但那雙剛才還充滿怨念的眼睛,此刻卻像被強行注入了某種活氣,甚至還多了一些其他的情緒。
吳邪忍著痛,一絲不易察覺的無奈——死死盯著近在咫尺的吳心。
吳心垂著眼簾,專注地處理傷口。她的動作在外人看來堪稱粗暴——酒精沖洗的狠勁猶在眼前,此刻包扎也毫不溫柔,紗布勒得緊實。只有離得極近的吳邪能感覺到,她纏繞時指腹偶爾會不經(jīng)意地擦過傷口邊緣完好的皮膚,帶著一種…與其說是撫慰,不如說是確認存在的力度。那力度很輕,快得像是錯覺,卻又固執(zhí)地一次次落下。
她的呼吸很輕,幾乎聽不見,但吳邪能感受到她身上那股緊繃的、混雜著怒意的氣息籠罩著自己。
他已經(jīng)很長一段時間,沒有這么情緒外露了,好幾年了吧!記不清了。他不怕疼,因為只有那樣,他才感覺自己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