觸及到黎簇的反應,吳邪這才收斂幾分戾氣,沖黎簇揚起一個沒什么溫度的笑意,“他們都是我的老板,你有意見??!”
吳邪說完話不在給黎簇回嘴的機會,徑直走了,他怕再不走,他脾氣一上來,他先賞小孩兒一頓皮帶炒肉 。
“不是,他有病吧?”黎簇不理解,這人咋有病似的,一點就炸,他問問都不行,越想越憋屈,逃跑逃不掉,打又打不過,他選擇最窩囊的做法,一個人生窩囊氣。
——
一夜無話,一大早草草吃過東西,就朝預定的方向出發(fā)。
吳邪的手,經(jīng)過張家特殊的藥膏,已經(jīng)好的差不多了,剩下都只是皮外傷,還好那天只是傷口看著可怖,要不然在這種環(huán)境,吳邪還真挺不住。
“出發(fā)?!碧K難一聲令下,車子紛紛開始開啟。
頂著“關根”——作家兼攝影師的身份,吳邪此行是為采集大漠資料而來。他們的車是頭車,負責領路。
車子在荒涼的戈壁公路上飛馳。吳心坐在副駕駛,勾著身子打開車載音樂,隨即靠回座位,手指隨著節(jié)奏敲擊。相比于她的松弛感,吳邪可就沒有她這種感觸了,十二分的精神,緊繃的身體,看她閑適的模樣,吳邪都有些羨慕了。
第一次吳邪對張家人,有了別的印象,一直以來,張家都是刻板盲目的,但是這個叫吳心的張家人,卻跟他所相識的張家人都不一樣。
“你還適應的挺快?!眳切氨凰榫w所帶動,緊繃的情緒,緩和了不少。
“是你太緊張了。”吳心側(cè)身湊到吳邪耳邊,低聲道,“你要是一直處于這種狀態(tài),會出事的。”
吳邪握著方向盤的手一緊,微微偏頭,對上吳心的眼睛,后者沖他微微一笑,“關老師,安全駕駛,看路。”
“你就一點都不緊張?”吳邪目視著前方,狀似隨意的問。
“緊張什么?!辈皇撬源?,相比于繁華的城市,在這種鬼地方,她比他們?nèi)魏稳松婺芰Χ家獜姟?/p>
野外生存,是張家的必修課,至于沙漠,是她待過最長時間的地方,沙漠的地形瞬息萬變,當年還小,被她那不靠譜的親媽丟在沙漠深處,沒有指南針,陪伴她的只有一個匕首,整整五年時間,她當了五年的野人,講真的,她真的很討厭沙漠,回想起來,她都不知道,當初為什么會答應解雨臣,真的只是為了錢么。
“我大概真是瘋了。”她低喃一聲,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意,吳邪給她下蠱了吧。
車窗外,單調(diào)的沙丘與礫石飛速掠過,炙熱的陽光,折射出的沙礫呈扭曲狀態(tài)。車內(nèi)流淌的輕音樂與引擎的轟鳴相互交織,形成一種奇異的背景音。吳邪的目光透過后視鏡,后座的黎蔟抱著背包,頭歪向車窗邊,似乎還在生悶氣,又像是被顛簸和疲憊催入了半睡半醒的狀態(tài)。
吳心靠在副駕駛座上,剛才那點閑適的笑意淡去了,眼神投向遠方連綿起伏的沙丘線,顯得有些空茫。五年野人般的經(jīng)歷并非輕描淡寫的回憶,那些關于渴餓、酷熱、沙暴和毒蟲的記憶碎片,隨著周圍環(huán)境越來越荒涼,正不受控制地翻涌上來。她下意識地摩挲了一下手腕內(nèi)側(cè),那里有一道幾乎淡不可見的舊疤,是當年為捕獵一只沙蜥留下的。
吳邪敏銳地捕捉到了她情緒的變化,那點輕松的氛圍瞬間消散。他看著她,沉聲問:“想起什么了?”
吳心回過神,沒有直接回答,只是輕輕呼出一口氣,仿佛要將那些沉重的記憶吐出胸腔?!皼]什么,”她搖搖頭,重新看向前方,語氣恢復了平靜,“只是覺得這種鬼地方,無論過去多久,都還是那副樣子,貪婪又無情?!?/p>
吳邪的手指依舊規(guī)律地敲擊著方向盤,余光卻銳利地捕捉著吳心臉上那抹一閃而過的自嘲。她手腕摩挲的細微動作也沒逃過他的眼睛。
“貪婪?”吳邪的聲音壓得極低,幾乎被音樂和引擎聲淹沒,但足夠讓副駕駛的人聽清。他眼神專注地盯著前方的路,仿佛只是在跟她討論路況,“指的是什么?沙子吃人,還是……”吳邪語氣頓了一下才道,“人比沙子更甚?”
吳心偏過頭,沒去看吳邪,目光沒有焦距地落在窗外。她的聲音沉悶了不少,但是語氣卻很平淡,“都一樣,沙子吞噬生命,不留痕跡;而人心,則吞噬人的信任和底線,連骨頭渣子都想榨出油來。前者是本能,后者是選擇?!?/p>
她頓了頓,微不可察的嘆了一口氣,隨即又有些嘲弄的沖吳邪道:“怎么,關老師對這個話題也感興趣?莫非想寫進你的沙漠游記里,加點悲情色彩?”
吳邪沒有立刻接她略帶諷刺的調(diào)侃。他沉默了幾秒,車子碾過一塊凸起的石頭,輕微顛簸了一下。后座的黎簇發(fā)出一聲模糊的咕噥,換了個姿勢繼續(xù)睡。
“只是覺得,”吳邪緩緩開口,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心疼,“能把這地方形容得這么…貼切的人,不多。大多數(shù)人只會抱怨它荒涼、危險,或者贊美它壯美?!澙酚譄o情’…這像是它的判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