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二白看了她一眼,沒說什么,只是慢條斯理地夾了一筷子小菜,安靜用餐。
飯桌上暫時只剩下碗筷輕碰的細微聲響和老太太偶爾讓吳心多吃些的叮囑。
直到用餐接近尾聲,吳二白用餐巾擦了擦嘴角,才重新開口,語氣平淡,“吃完了,一會兒沒什么事,跟我去個地方?!?/p>
吳心正小口喝著粥,聞言動作微滯,抬眼看向吳二白,眸中帶著恰到好處的疑惑,“二伯,去哪兒呀?”
“到了,就知道了。”吳二白并未看她,聲音里聽不出什么情緒,一時間讓她摸不著頭腦。
吳心跟著吳二白穿過幾道隱蔽的回廊,越走越深,最終停在一扇不起眼的木門前。吳二白推開門,里面漆黑一片,他只側(cè)了側(cè)身,淡淡道:“進去吧?!?/p>
說完,竟真的轉(zhuǎn)身就走,腳步聲迅速消失在走廊盡頭。
吳心站在門口,瞇眼適應(yīng)了片刻黑暗,才試探著邁進去。密室空氣沉滯,帶著一股老舊塵埃和隱約的土腥味混合的氣息。她下意識地放輕呼吸,指尖半抵在鼻息下。
室內(nèi)幾乎無光,只有極微弱的一點不知從何而來的滲光,勉強勾勒出一些博古架和柜子的龐大輪廓,影影幢幢,怪滲人的。
她挑挑眉,挪步。正前方一個黑影動了一下,接著,一個刻意壓低,帶了點沙啞半戲謔的中年男聲響起,帶著某種故作熟稔的試探,“來了?”
那聲音靠近得有些突然,氣息幾乎噴到她的額發(fā)。
吳心心臟猛地一縮,幾乎是身體本能——
管他是誰!
黑暗中,她腰肢一擰,右臂帶著風(fēng)聲猛地掄圓了甩過去!
“啪!”
一聲極其清脆響亮的耳光聲在密閉空間里炸開,結(jié)結(jié)實實糊在了那張湊過來的臉上!
那黑影“呃!”地一聲悶哼,被打得猛地一個趔趄向后跌撞在博古架上,引得上面物件一陣叮當(dāng)亂響。他完全懵了,捂著臉,腦子里嗡嗡的,一片空白。這跟他和三哥預(yù)想的任何一種見面場景都不一樣?。?/p>
刻意改變聲線,結(jié)合白日里吳二白那反常的那句“到了就知道?!焙?!原來是他們??!
故弄玄虛!打的就是你這故弄玄虛的老登!
吳心一擊得手,毫不遲疑,拳頭緊接著就跟了上去,半點猶豫都沒有,專往身上肉厚的地方招呼,砰砰作響。
“哎、等等……嘶!”那黑影——解連環(huán),話根本來不及說完整,只能手忙腳亂地格擋,可是吳心是張家培養(yǎng)的,雖然收著力道,但是她下手也不輕?。√鄣盟背槔錃?。他原想搶在三哥前頭逗逗這傳說中的“小棉襖”,誰成想這棉襖漏風(fēng)啊。
密室更深的陰影里,另一個靠著墻的身影——吳三省,但凡他在上前兩步,閨女這大逼斗,就甩他臉上了。抱臂著看老伙計被挨打,也沒敢上前,他敢肯定,他上去,她閨女絕對六親不認,抽他。非但沒上前解救解連環(huán),甚至還往后躲了躲。
該。 誰讓他搶著出頭。 寶貝閨女這下手……嗯,挺有勁道的。
解連環(huán)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內(nèi)心哀嚎:三哥!這跟你想的不一樣!說好的貼心小棉襖呢?漏風(fēng)啊?這小爪子跟小貓似的,撓人疼死了。
好一會兒之后,吳心這才停手,累了!
她靠在冰涼的博古架上微微喘息,黑暗中能清晰聽到自己尚未平復(fù)的心跳,和對面那人抽著冷氣的哀嚎。
“嘶……三哥!”解連環(huán)揉著發(fā)麻的胳膊,疼得齜牙咧嘴,聲音里全是憋屈和控訴,“你不仗義!你就這么看著?”
密室深處,那片更濃重的陰影動了一下。
吳三省慢吞吞地踱了出來,臉上哪還有半分事先商量好的“嚴父”架勢。他極力想繃著點表情,但嘴角那點壓不住的笑意和眼里幾乎要溢出來的新奇贊賞徹底出賣了他。他小心地保持著一個自認為安全的距離,眼神亮晶晶地看著吳心,語氣討好:“誰讓你先嚇唬我閨女……該。”
他頓了頓,目光轉(zhuǎn)向吳心時,更是軟和得不可思議,他閨女真厲害,小聲地自我介紹,“……心心,我…我是爸爸。”
小心翼翼,剛才小棉襖那架勢,他是真怕她這會兒一視同仁,連他一起撓。
吳心沒說話,只是調(diào)整了一下呼吸,她身體依舊保持著一種隨時能發(fā)力的姿態(tài)。
解連環(huán)等了好一會兒,都不見吳心打吳三省,頓時急眼了,指著吳三省對吳心道,“哎哎,丫頭你看清楚了??!剛打的是我!是他!他才是吳三省,主意也是他出的,說什么要試試你的反應(yīng)……我可冤死了我!”他試圖轉(zhuǎn)移火力。
“噢?!眳切乃品撬菩Φ目粗鴧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