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也就那樣吧,弘歷帶著瑯?gòu)萌雽m參加家宴了,這次王府家宴是由晞月主持的。
該收拾的青櫻還沒有放出來,這次家宴也沒有那么亂遭事,是歌舞升平,晞月高興多喝了兩杯酒,笑著站起來說道“拿我的琵琶來?!?/p>
旁邊的茉心趕緊按住了她的手勸著,醉意上頭的晞月又怎么肯聽茉心的,終究是沒有拗過晞月,星璇取了晞月的琵琶來,晞月拿著琵琶坐下,她雖然醉了,但手還是穩(wěn)的,琵琶聲從屋子里傳了出去。
如今晞月身邊多了個小尾巴,晞月這邊琵琶彈完一曲,永璜在一旁拍手“好聽,好聽,額娘再來一曲!”
晞月聽著自己好大兒這樣夸贊更來勁了,沖永璜招手,永璜趕緊跑了過去,她蹲下身子親了一口永璜的臉頰,然后笑著又彈了一曲。
茉心好不容易盼著家宴家結(jié)束,她和星璇攙扶著晞月回院子,競棠和海蘭在后面走著,競棠的手牽著晞月的好大兒永璜,幾個人慢慢悠悠的。
將永璜送去了白露閣,海蘭小聲說道“姐姐聽說了嗎?”
競棠的眼睛還望著永璜的背影,聽到海蘭的這句問詢,她疑惑的問道
海蘭憋著笑
“映蘭院的事?!?/p>
那真是一個有味道的院子啊,青櫻自從上次壞了肚子,也不知道吃了什么藥,反反復(fù)復(fù)的。
入冬后,因著送去的飯菜在路上就沒了什么溫度,她那腹瀉就更重了,偏偏青櫻最愛面子,她門口的婆子聞著味道都受不住了,可青櫻咬牙堅持自己就是沒病,瑯?gòu)们浦@倔強的樣子,也不稀罕熱臉貼人家的冷屁股,青櫻既然說自己沒病,瑯?gòu)帽銢]讓府醫(yī)去給她瞧。
這可難為了阿箬和惢心,就她們兩個人侍奉青櫻,這冬日里為青櫻清洗衣物,映蘭院小廚房里的柴早就用完了,兩個人只好用涼水洗衣。
雖然在禁足,但煤炭瑯?gòu)门聝龀鋈嗣鼇?,便也是按格格份例送去的?/p>
聽說青櫻不過三五日便要泡澡,那煤炭本就不多,她寧愿讓惢心阿箬用冷水,也不愿意勻出一些熱水給她們。
送飯的侍女說,里面接飯的人手背關(guān)節(jié)處全是凍瘡,便是看一眼都嚇人。
“青櫻人淡如菊,所以身邊侍奉的人又何必要求這些身外之物呢,哪像咱們,俗人一個?!?/p>
競棠邊說邊挑眉“要不然人家怎么會看不上咱們呢。”
海蘭拿著手絹擋住自己嘴角的笑容“姐姐你這話若是讓她聽了,說不定會被她引為知己呢。”
“咱們哪配啊,在她眼里咱們是沖著王爺?shù)臋?quán)勢地位去的,人家可是真愛,心中除了王爺誰也裝不下。”
“怪不得,連阿箬她都舍得?!?/p>
“怎么舍不得?”
競棠學(xué)著青櫻的翹手,她的手指細(xì)長白嫩,雖然沒戴護甲,但還是好看。
“弘歷哥哥,墻頭馬上遙相顧,一見知君即斷腸。”
十分做作的動作,但是海蘭瞧著卻是像極了青櫻,兩個人說說笑笑的回了采薇閣。
青櫻如今禁足還能搞出這么多事,誰不將她的事當(dāng)笑話看,王府里都傳遍了她出虛恭帶實恭的事情。
晚上,海蘭瞧著競棠用膳絲毫不受影響的樣子
“姐姐,你不覺得想吐嗎?”
競棠搖了搖頭“最初兩天還有點反酸,這幾日就是餓得快?!?/p>
貞淑在一旁提醒著“主兒,吃八分飽便好。”
競棠對著海蘭聳了聳肩“你瞧,有管著我的?!?/p>
貞淑聽著這話有些無奈。
大過年的事多,弘歷和瑯?gòu)貌皇沁M宮請安,就是進宮吃家宴的,再不就把幾個孩子帶去,競棠閑的在采薇閣摳腳。
摳腳了十多天,蘇綠筠的胎也有了八個月,瑯?gòu)煤秃霘v商量過后,選擇母子二人全都留下。
一碗催產(chǎn)藥,蘇綠筠看著碗中冒出的白氣,她看向瑯?gòu)?,又看向衛(wèi)蘭喬“福晉妾身的孩子能活下來嗎?”
瑯?gòu)貌桓铱刺K綠筠的眼睛,只是說著“蘇格格,你要相信衛(wèi)太醫(yī)?!?/p>
蘇綠筠摸著肚子,她的眼淚落了下來“福晉,讓孩子再在我的腹中多一些時日吧!”
她眼眶中滿是淚水,懇求著,她的呼吸聲漸漸重了“求求你,福晉?!?/p>
“蘇格格,八月生產(chǎn)對你對孩子都好,再晚下去恐怕孩子生下來也會有損傷,你的身子…已經(jīng)撐不住這個孩子足月生產(chǎn)了?!?/p>
蘇綠筠捂著肚子,哭著搖頭“可他才八個月,萬一生下來不健康,萬一他身子虛弱,萬一他要是有什么意外…”
蘇綠筠張開嘴呼氣聲沉重“我不能拿孩子來賭啊!就算沒了我,我的孩子也得健健康康的活著!”
瑯?gòu)们浦K綠筠這頑固的樣子,她心中有許多想要說的,可是蘇綠筠所說,她在有孕時也想過,她是失去過孩子的人,她的小格格剛出生沒幾日便因為胎中不足而去了,連名字都沒有。
瑯?gòu)玫睦碇歉嬖V她,如今就應(yīng)該將催產(chǎn)藥灌進蘇綠筠的嘴里,這樣才能保證她和孩子都能活下來,但她卻遲遲張不開這嘴。
“衛(wèi)太醫(yī)!我們主兒見紅了!”
可心的話將走神的瑯?gòu)媒o拽了回來,她轉(zhuǎn)過頭來看,蘇綠筠捂著自己的肚子,嘴里不停喃喃著“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鮮血從她的衣裙下蔓延開“福晉,蘇格格情緒起伏太大,動了胎氣如今必須要生了!”
“把催產(chǎn)藥給她灌下去!”
瑯?gòu)谜驹陂T外,聽著屋內(nèi)蘇綠筠的哀嚎,她說不出心中的滋味“福晉天冷,咱們?nèi)|院等著吧?!?/p>
素練在一旁勸道,瑯?gòu)命c了點頭。
“其實福晉對蘇格格很不錯了,若不是您為蘇格格說話,王爺也不能同意八個月催產(chǎn),保住她們母子。”
蓮心泡了盞茶送了進來,素練在瑯?gòu)门赃厔裾f著。
瑯?gòu)檬冀K是一言不發(fā),她接過蓮心的茶,手微微顫抖,表達著她心中的慌亂。
從中午生到晚上,弘歷早就回府了,但因為心中有氣,便沒有去云霞閣等著。
晞月,競棠,海蘭白天來看過,天色漸晚,弘歷去了采薇閣,王欽來請競棠回去了。
晞月,海蘭還有一個幾乎入府便是透明人的婉茵,在一同等著消息。
寒風(fēng)將蘇綠筠的叫聲帶去了映蘭院,阿箬在門口聽著女人撕心裂肺的聲音,心里解氣極了。
她對著云霞閣的位置啐了一口,心中默念著
一尸兩命,一尸兩命!
被叫回采薇閣的競棠,瞧著還有閑心喝酒吃菜的弘歷,心中生出了深深的無奈感。
如今,她也是一個母親,如果有一日她生孩子,弘歷是否也會如此,抱著別的女人,喝酒作樂?
懷孕帶來的孕激素很強大,不僅讓競棠對腹中的孩子有欣喜,對孩子的父親也有期盼了。
“玉妍,你來了?!?/p>
弘歷在沖她招手,一股難以言喻的惡心感上涌,競棠覺得這個味道直沖自己的口鼻。
惡心,好惡心?。?/p>
“嘔…”
競棠沒有走過去,而是轉(zhuǎn)身跑到了門外直接吐了出來。
弘歷的臉色一閃而過的慍怒,他站起身看也不看正在門口嘔吐的競棠,直接走了出去。
“王爺?”
王欽瞧了一眼競棠,小聲埋怨道“金格格,您這樣擾了王爺興致??!”
隨后,他追了上去。
中午吃的飯早就已經(jīng)消化了,競棠什么都沒吐出來,只有不停的酸水。
“主兒!”
貞淑和麗心趕緊圍了上去“您這是怎么了?”
競棠抓著門邊站起身來,她抬起手用衣袖狠狠擦去了嘴邊的涎水。
好惡心啊…
蘇綠筠的孩子終于在半夜落了地,聽著屋子里面孩子的哭聲,瑯?gòu)谜酒鹕?,可心將三阿哥抱了過來
“福晉,我們主兒誕下了個小阿哥?!?/p>
“蘇格格怎么樣了?”
“已經(jīng)昏睡了。”
三阿哥剛滿八個月就出生了,又小,哭聲也比尋常孩子虛弱。
弘歷最終還是沒有去云霞閣,他在前院睡了,第二天下朝時,他來了萬春院。
“王爺,蘇格格昨夜誕下了三阿哥。”
蓮心將三阿哥抱了過來,弘歷看著襁褓里的孩子,只是看了一眼就擺擺手讓蓮心抱下去了。
“養(yǎng)在蘇綠筠身邊吧?!?/p>
“是,王爺恩典,蘇格格知道了一定高興?!?/p>
瑯?gòu)眠呎f,邊服侍著將弘歷身上的朝服換了下來“王爺還有一件喜事?!?/p>
“什么?”
“金格格有孕了,今早診出來的,已經(jīng)有兩個多月了。”
想起金玉妍昨夜的嘔吐,弘歷臉上的表情松動了一些
“這是好事,王府中子嗣繁盛,皇阿瑪和額娘知道了一定高興?!?/p>
到底競棠平日里得寵一些,過了兩日弘歷又來了采薇閣。
“妾身給王爺請安?!?/p>
弘歷沒有伸手扶起行禮的競棠,而是直接走到凳子前坐下,他看著并沒有起身的人說到“既是有孕的人,便不要行禮了,起來吧?!?/p>
競棠一聽就知道,這死油膩男不僅油膩,還小心眼的厲害。
“妾身前幾日沖撞了王爺,還請王爺降罪?!?/p>
弘歷不去看她,而是先拿起桌子上的茶盞,撥弄著茶蓋“你有孕害喜,本王又怎么會和你計較這個?!?/p>
“起來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