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冬天的,如曇就這么穿著春日里的衣裳,也沒有大氅,從雨花閣走到延禧宮。
她的頭上戴的是那一套雛菊頭飾,手上新?lián)Q的護甲,還有許多水頭不好的翡翠,紅寶石戒指。
如曇想的極好,雖然這些不是最好的,但是數(shù)量在這,加在一塊來看,定然是好的。
她一出門被冷風(fēng)吹了以后,就有些瑟瑟發(fā)抖,內(nèi)務(wù)府送來的衣服都是暗色的冬日衣裳,但是哪里有這姚黃牡丹尊貴?
如曇扛著冷風(fēng),一步一步往延禧宮走了過去,站在延禧宮門口,如曇咳了一聲清了清嗓子,然后挺直腰板,脖子梗著,下巴高高抬起,雙手交叉放在小腹處,以此來顯示自己有孕的事情。
她的身后是容佩和凌云徹,凌云徹也學(xué)著如曇的樣子,脖子梗著,但是他的后背依舊是彎曲著的,看著倒像是烏龜探頭,仿佛他不是來延禧宮當(dāng)太監(jiān)的,而是登基為皇帝了。
容佩則是將頭低低的,旁邊的兩個人這個樣子,她可丟不起這人。
延禧宮的大門開了,如曇十分驕傲的走了進去,迎接她的是和初次來延禧宮時,一般無二的樣子。
院子里的雪都沒有掃干凈,如曇有些不滿意的抿了抿唇,這實在太不體面了。
這次沒有人攔著她住進正殿,如曇抿著的唇揚起了些,她坐在凳子上,屋子里的炭火燒的足足的,沒讓凌云徹關(guān)門,如曇就這么靜靜的看著外面的院子。
七年了,她終于又回到了這延禧宮,這些年的艱辛只有她自己知道,如曇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雖然如今只是個常在,但是她懷有皇嗣,日后定然能夠升為妃位,那金玉妍,海蘭,還有可惡的阿箬,不都是這樣嗎,母憑子貴如今成了一宮主位。
如曇相信,要不了多久,她就能堂堂正正的住在延禧宮的主殿。
休整了一日,第二天如曇被迫起了個大早,她已經(jīng)很久沒起過這么早了,沒辦法要去給皇后請安,如曇特意沒有選那些自己喜歡的衣服,就穿著那身姚黃牡丹,還是昨日的裝扮,她恨不得將整個延禧宮都戴在頭上。
凌云徹看著如曇的那身衣服,心虛的不行,旁人不知道,難不成他也不知?那是皇后的衣服被他偷來了。
“主兒,這身衣服太薄了,若是凍病了可不好,不如穿這身藏青色的吧,還顯著主兒水靈。”
如曇搖了搖頭,嘴里又開始念起了咒語
“墻頭馬上遙相顧,一見知君即斷腸,想來當(dāng)面李千金也穿著這身淺綠色的衣裳,與自己的少年郎遙遙相望,今日給皇后請安后,我還要去趟養(yǎng)心殿,這身衣服就很好。”
凌云徹聽著如曇的話臉都綠了,他實在是勸不動已經(jīng)打定主意的如曇,只能說到
“奴才身份低微,還是由容佩陪您去吧,若是您身后跟著奴才,會讓人覺得不體面的?!?/p>
如曇皺著眉,她本想勸凌云徹不要這么想,但是轉(zhuǎn)頭看向他以后,嘴里的話卻拐了彎
“凌云徹…旁人如何看你都沒事,你萬不可自己看清自己,你若是實在不想去,便在延禧宮打掃院子吧?!?/p>
如曇說完,心里慶幸著自己話說的漂亮,這樣肯定就不能傷了凌云徹的心。
容佩扶著如曇往長春宮走去,為了讓各宮妃嬪與宮人們都看到自己,這大冷天的也沒有傳轎子,就這么走著過去,容佩倒是不覺得什么,她身上穿的是宮女統(tǒng)一的衣裳,內(nèi)里都是帶毛的,一點也不冷,如曇越走越冷,整個人像是觸電了一樣,知道的是穿少了,不知道的還以為犯病了。
但是她咬著牙就是不傳轎子,所以打掃宮道的宮人們就這么看著她哆哆嗖嗖的去了長春宮。
“這位文常在是不是…”
還是掃地的太監(jiān)忍不住先開口,旁邊的宮女說道
“誰知道呢,反正人家得皇上恩寵,你這話若是傳出去,可不好。”
太監(jiān)臉色有些難看,低頭干活還忍不住嘟囔
“皇上放著后宮這么多的美人不喜歡,竟然去寵幸這樣一位…”
他總感覺自己家的老娘也能參加下一次選秀了,反正皇上喜歡這樣的。
眾妃嬪也是這么看著如曇渾身顫抖的走了進來,不知道的還以為犯了什么病,有幾個宮女還下意識的將自己的主子護在身后。
“各位姐妹們,別來無恙啊。”
面對如曇的話,也只有一個平日里最不起眼的婉常在陳婉茵應(yīng)聲了。
隨后蘇綠筠有些幽怨的看了陳婉茵一眼,陳婉茵立刻又閉上了嘴。
如曇來的最晚,只給她留了陳婉茵對面的凳子,如曇有些不愿意自降身份,硬是站在中間不肯挪步,直到趙一泰說道
“皇后娘娘駕到?!?/p>
如曇瞧著還沒人理自己,這才十分不情愿,慢吞吞的往自己的凳子走過去。
“臣妾給皇后娘娘請安?!?/p>
眾人齊齊起身問安,又是如曇最突出,她慢了眾人一步。
瑯?gòu)脤Υ说故菦]說什么,大家都坐下之后,瑯?gòu)瞄_口說道
“許久沒見過文常在了,如今能夠為皇上延綿子嗣,也是好事,素練你給文常在介紹一下?!?/p>
素練走過去,站在阿箬身邊說道
“姣嬪娘娘,文常在是認(rèn)識的,奴婢就不多說了?!?/p>
如曇連起身都沒起身,竟然還托大拿喬,看都不看一眼阿箬,直接拿起一旁的茶盞喝了一口,然后略帶嫌棄的放了回去。
看著眾人的目光,這才開口說道
“阿箬這些年倒是長進了不少,竟然不似從前在我那侍奉的樣子了?!?/p>
她說完勾唇十分挑釁的看著阿箬,阿箬咬著牙說道
“文常在如此說,倒是有些亂了尊卑,本宮從前是延禧宮的宮女,但是如今侍奉皇上多年,為公主的生母,一宮主位?!?/p>
“是啊?!?/p>
白蕊姬將話接了過去,這一年來她與阿箬的關(guān)系不錯,而且兩個人都是公主,平常說話也十分投緣。
“好歹姣嬪是嬪位,而文常在不過是個小小常在,不對姣嬪行禮也就罷了,竟然還拿從前的事來嘲諷,文常在的規(guī)矩學(xué)的也是真好?!?/p>
如曇直接白了一眼白蕊姬,她就沒看的上過白蕊姬,不過是個樂姬出身,那是個什么身份,供人玩賞取樂的,好歹自己也是出身烏拉那拉氏的貴女,又怎么是她能攀的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