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心中暗自思量，眉宇間浮現(xiàn)出一抹難以消解的矛盾。

論及容貌，柔則無疑堪稱絕色，更兼琴棋書畫無所不精，儼然是位才情出眾的佳人。

然而，縱使她如此出眾，自己實(shí)際上對(duì)她的感情卻不過徘徊在三四分之間。

可眼前的李氏，卻讓胤禛心中有一股難以言喻的悸動(dòng)，莫名地吸引著自己，讓他無法移開目光。

胤禛茫然的、幾乎是本能地將掌心死死壓住左胸——他這是……這是？

這荒謬的吸引力讓胤禛他都感到困惑和一絲對(duì)自己的不悅。

自己什么時(shí)候定力這么差了？

這種反常的、違背自身邏輯判斷的吸引力，正是瓊瑤光環(huán)最核心的力量——它繞過了理性判斷，直接作用于潛意識(shí)和生理本能。

時(shí)間在空氣凝固的肅殺氛圍里，被無情地拉扯得漫長(zhǎng)無比。

胤禛久未叫起，那深蹙的眉峰和沉凝如淵的目光，在李靜言心里，成了雷霆震怒的前兆！

“完了……他皺眉了……我剛才不該看他的……定是厭棄我沒規(guī)矩……才進(jìn)門就要失寵了……”

絕望如同冰水，瞬間淹沒了她。

李靜言心里在尖叫，卻擋不住求生本能被碾壓的滅頂恐懼。

瓊瑤光環(huán)什么用都沒有，自己也完了！

細(xì)弱無助的嗚咽，終究如裂帛般撕碎了令人窒息的死寂。

哭聲，像投入冰湖的石子。

胤禛猛地驚醒！

方才他正沉溺于慣常的審視與評(píng)估，這哭聲卻如一根淬毒的冰針，狠狠扎穿了他冰封的專注力。

胤禛起來。

聲音低沉得近乎喑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滯澀。

李靜言如蒙大赦，慌忙撐起身，因恐懼和久跪而虛軟的身體微微踉蹌。

那只驚惶的小手還死死捂在唇上，幾乎將那精巧的巴掌小臉遮去了大半！

指縫間露出的肌膚蒼白如初冬新雪。

胤禛心中一動(dòng)，竟覺得這般梨花帶雨的模樣，在李氏身上有著別樣的韻味，更多了幾分惹人憐愛的姿色。

他甚至未曾思索，一只滾燙的手已帶著不容抗拒的強(qiáng)硬，猛地扣上李靜言捂著嘴的冰涼手腕，用力一拽！

那張因驚嚇而血色褪盡的小臉徹底暴露在他眼前，再無遮蔽。

尤其那顆懸在眼尾小痣上的淚珠——在燭火幽微的映照下，它竟似一顆價(jià)值連城的鮫人淚，純凈剔透，折射著破碎的光暈，無聲地控訴著他方才的冷酷無情。

那搖搖欲墜的姿態(tài)，蘊(yùn)含著一種能摧毀一切冰壁的極致脆弱之美！

嗡——

胤禛只覺得腦中那根名為理智的弦，徹底崩斷！

心臟狂跳得像要掙脫肋骨的囚籠，猛烈撞擊著掌心，耳膜中轟鳴著湍急的血流。

眼前只剩下那張蒼白驚惶的臉和那顆致命的淚珠，無比清晰又無比模糊。

幾乎是喉嚨被無形之手扼住后、從胸腔深處擠出的、帶著一種連他自己都陌生的沙啞與滯澀。

那句顛覆了他貝勒爺身份、悖離了他半生鐵律的話，竟完全不受控制地脫口而出。

胤禛……是……是爺不對(duì)……

話音落下的瞬間，胤禛自己悚然一驚！

那聲音里的干涸、遲疑，以及那絲連他自己都無法直視的……慌亂。

他竟……初見就對(duì)一個(gè)小格格……認(rèn)錯(cuò)了？！

這認(rèn)知帶來的顛覆性恐慌，瞬間壓過了那詭異的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