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道流下意識上前一步,又硬生生止住。他皺眉看著痛苦的囚徒,內(nèi)心交戰(zhàn)。理智警告他這可能是陷阱,但某種更深層的沖動卻催促他去幫助這個孤獨的靈魂。
"你...還好嗎?"千道流最終問道。
路西法抬起頭,蒼白的臉上浮現(xiàn)一絲勉強的笑容:"沒關(guān)系...習慣了。"他調(diào)整了一下姿勢,讓自己靠坐在一根鎖鏈旁,"能多陪我說說話嗎?我太孤獨了..."
這句話觸動了千道流內(nèi)心某處。作為武魂殿大供奉,他比任何人都了解孤獨的重量。百年來守護著天使傳承,等待那個可能永遠不會出現(xiàn)的繼承者...
"你想知道什么?"千道流的聲音不自覺地柔和了些。
路西法眼中閃過一絲得逞的光芒,迅速隱沒在偽裝出的感激中:"什么都好...陽光的感覺,風的聲音...任何你愿意分享的事。"
千道流緩緩走近幾步,在距離囚徒一丈遠的地方停下。他席地而坐,六只羽翼在身后舒展。
"陽光照在皮膚上是溫暖的..."他開始描述,聲音低沉而平靜,"特別是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帶著露水的清新..."
路西法專注地聽著,黑眸中閃爍著奇異的光彩。他一邊吸收著千道流話語中關(guān)于斗羅大陸的信息,一邊評估著這位大供奉的靈魂本質(zhì)。
"多么純粹的光明屬性..."路西法在心中感嘆,"難怪能被選為天使神的大供奉。"
但同時,他也察覺到千道流靈魂深處的孤獨與重負。那是一個背負了太多期望的靈魂,被責任與使命壓得幾乎喘不過氣。
"...有時候,海面上會躍起一種叫魔魂大白鯊的魂獸..."千道流繼續(xù)講述著,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說了這么多。
路西法適時地露出向往的表情:"真希望能親眼看看..."
千道流突然停下,金眸中閃過一絲復雜:"你...真的什么都不記得了?連自己的名字都忘了?"
路西法垂下眼簾:"偶爾會有碎片閃過...一個聲音叫我'路西'...但我不確定那是否是幻覺。"
"路西..."千道流輕聲重復,不知為何覺得這個名字異常適合眼前這個神秘的黑發(fā)男子。
就在氣氛逐漸緩和之際,路西法突然皺眉,抬頭望向虛空:"有人來了...你要走了。"
千道流也感知到一股拉扯力,似乎是外界在召喚他。他站起身,六翼微張:"我還能再來嗎?"
路西法露出一個脆弱而美麗的微笑:"如果你愿意的話...我永遠在這里。"
千道流還想說什么,但身影已經(jīng)開始模糊。最后映入眼簾的,是囚徒那雙仿佛能看透靈魂的漆黑眼眸。
供奉殿內(nèi),千道流猛然睜開眼。一名侍從正恭敬地站在門外,通報武魂殿的例行會議即將開始。
"知道了。"千道流沉聲回應,金眸中閃爍著困惑與思索。
那個夢境太過真實,真實到不像夢境。而被囚禁的黑衣男子——路西——給他的感覺更是奇特。明明素未謀面,卻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圣魂村的清晨,陽光透過窗縫灑落在搖籃中。路西法睜開眼,從夢境中回歸現(xiàn)實。身旁的唐三還在熟睡,小小的胸脯有規(guī)律地起伏著。
路西法活動了一下嬰兒的小手,對這種限制感到些許不耐。夢境中,他能以成年形態(tài)與千道流交流;而現(xiàn)實中,他必須維持這個脆弱的嬰兒偽裝。這種雙重生活對他而言既新奇又有趣。
木門被推開,唐昊搖搖晃晃地走進來,身上還帶著昨夜未散的酒氣。他粗糙的大手輕輕撫過兩個嬰兒的額頭,動作已經(jīng)比三個月前熟練許多。
"早上好,小家伙們。"唐昊的聲音沙啞但溫和,"今天天氣不錯...適合出去走走。"
路西法配合地發(fā)出咿呀聲,同時暗中觀察唐三的反應。這個異界靈魂已經(jīng)越來越適應嬰兒的身體,但偶爾還是會流露出超乎年齡的眼神。
唐昊笨拙但小心地抱起兩個孩子,走到屋外的小院里。陽光灑落在三人身上,唐昊瞇起眼,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久違的平靜。
路西法感受著陽光的溫度,想起千道流說要"帶些陽光進來"的承諾。這個人類確實有趣,明知是夢境卻依然認真對待?;蛟S下次會面時,他該準備一個特別的場景作為獎勵...
"路西好像更喜歡陽光。"唐昊注意到懷中的黑發(fā)嬰兒比平時安靜,嘴角甚至有一絲幾不可見的弧度,"你呢,小三?"
唐三——路西法在心里糾正——只是茫然地眨著眼,看起來和普通嬰兒無異。但路西法知道,這個異界靈魂正在快速學習著周圍的一切。
"等你們長大了..."唐昊突然說,聲音低沉下來,"我?guī)銈內(nèi)ヒ娮R更廣闊的世界。"
路西法在心中輕笑。等他們長大?這個人類根本不知道自己懷中抱著怎樣的存在。不過這種誤解正是游戲的一部分,路西法不急于打破。
陽光、微風、人類溫暖的懷抱...這些對地獄之主而言都是新奇的體驗。路西法閉上眼睛,一邊享受著這種陌生感覺,一邊計劃著下一次與千道流的夢境相會。
雙重生活,雙重樂趣。路西法開始理解為什么有些惡魔會沉迷于人間游戲——這種慢慢編織命運之網(wǎng)的過程,確實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