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稍后位置的云蘿猛地一怔,前世因果?
她倏地抬眼看向白九思冷峻的側(cè)臉輪廓,又迅速看向那張枯槁樹臉,心頭巨震,他這話……是什么意思?難道……自己與這位九天之上的神尊,并非今生偶然糾纏,而是源于上輩子的債?
驚愕與荒謬感瞬間攫住了她,讓她指尖冰涼。
蒼老樹臉上那些深邃的皺紋似乎微微舒展開,在追溯著模糊的記憶長河。
龍?zhí)?/a>【古樹】“因緣……”
那聲音仿佛嘆息,又帶著洞悉一切的漠然。
龍?zhí)?/a>【古樹】“果報(bào)循環(huán),如恒河沙數(shù),生生不息……此等羈絆,纏繞至深者,并不罕見……”
白九思薄唇緊抿,那完美的唇線幾乎抿成一道刀鋒。
古樹的話徹底點(diǎn)燃了他心中最后的引線。
他需要斬?cái)噙@荒謬的聯(lián)系,他盯著那如同死水般的黑玉樹瞳,拋出了那個(gè)深埋于識海、如同禁忌毒草般瘋狂滋長的念頭。
白九思“若……意欲溯前塵之流,斷因果之鏈……”
然而,他尚未將那石破天驚的“斬?cái)唷倍滞暾侣丁?/p>
龍?zhí)?/a>【古樹】“嗬……”
一聲極其低沉、如同枯木摩擦的短促笑聲,驀然從那古樹口中震蕩而出,那笑聲里沒有半分愉悅,只有一種看透世情的、近乎悲憫的嘲弄。
龍?zhí)?/a>【古樹】“你是想歸元?”
兩個(gè)字,如同驚雷炸響在死寂幽谷,云蘿的心跳幾乎要撞出胸膛。
龍?zhí)?/a>【古樹】“……癡念?!?/p>
枯槁人面緩緩?fù)鲁鲞@兩個(gè)字,如同最冰冷的宣判。
龍?zhí)?/a>【古樹】“此等撼動(dòng)天地秩序之逆舉,唯借大道降下之劫數(shù),自墮塵凡,重歷生死……”
每一個(gè)字都拖得緩慢而沉重,敲擊著每一個(gè)聽聞?wù)叩纳窕辍?/p>
龍?zhí)?/a>【古樹】“時(shí)機(jī)若至,劫盡之時(shí),前塵之門,或可重開,重溯往世之道?!?/p>
自墮塵凡?重歷生死?!劫盡方能重開前塵之門?
云蘿驚愕地睜大了眼睛,指尖狠狠掐進(jìn)掌心。
白九思那“斬?cái)嘁蚬蔽幢M的言語,和古樹這“歸元”的嘲弄,以及那冷冰冰的“自墮塵凡”“重歷生死”“劫盡方開”……每一個(gè)詞都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重量。
這是說……若想重回前世斬?cái)嘁蚬ㄒ坏霓k法就是……下凡歷劫。死亡之后才能踏入輪回,重走前世。
白九思的背脊在云蘿驚愕的注視下,極其輕微地、幾乎無法察覺地僵直了一瞬。
他眉心驟然鎖緊,幾乎擰成一個(gè)結(jié),深邃的眼眸深處,冰冷的光芒劇烈地跳動(dòng)了一下,瞬間蒙上一層極其濃重的、帶著強(qiáng)烈忌憚與凝重之色的陰霾。
他沒有再追問一個(gè)字。
只朝著那張重新隱入樹皮紋理的古老面孔,極輕微地點(diǎn)了一下頭。
這一頷首,輕得如同嘆息,卻帶著一種塵埃落定般的沉重。
沒有看云蘿一眼,他驀然轉(zhuǎn)身,白衣如冷電劃過幽暗的空間,朝著那來時(shí)的詭異門戶大步而去,步伐又沉又急。
云蘿還沉浸在古樹那番話帶來的冰冷震撼中,被他驟然離去的動(dòng)作驚得一跳。
眼見他身影已消失在幾步開外的暗影里,她下意識地打了個(gè)寒噤,不敢有半分遲疑,連忙小跑著跟上那越來越遠(yuǎn)、幾乎要融入前方黑暗的孤絕白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