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騁的唇舌終于撤開。

姜棉立刻像被擱淺的魚重新入水般，弓起脊背急促地嗆咳起來。

纖細的肩頭微微顫動，生理性的淚水溢出眼角，黏濕了纖長的睫毛。

那強行渡入的濃烈煙霧如同帶有腐蝕性的烙印，深刻地刻入了喉腔和鼻腔的每一個褶皺里。

此刻她無比清晰地確信——這股辛辣嗆人的煙草味道，她這輩子也再也不想主動沾染半分。

池騁就那么好整以暇地垂眸看著，指間猩紅的煙頭明滅閃爍，煙霧繚繞中，他嘴角甚至噙著一抹近乎惡劣的戲謔笑意。

待她咳嗽稍平，呼吸急促而紊亂地起伏時。

他才慢悠悠地問。

池騁“怎么樣？”

低沉的聲音在夜晚的空氣里帶著一絲玩世不恭。

池騁“味道不錯吧？”

眼神里是毫不掩飾的、對她的狼狽狀況的審視和逗弄。

姜棉抬手，用手背壓了壓沾著水汽的眼角。

當(dāng)她放下手，抬眸再次看向池騁時，臉上除了咳嗽激起的淺淡紅暈，已恢復(fù)了一種近乎冷淡的平靜。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緩解著氣管里殘余的刺激感，聲音聽起來甚至有些過分的平緩，像羽毛拂過繃緊的鼓面，不輕不重，卻字字清晰。

姜棉“你已經(jīng)害我咳了兩次了?！?/p>

內(nèi)容分明是在指摘控訴，可那語調(diào)依舊淡然清冷，聽不出多大的情緒波瀾。

池騁臉上的笑容驟然加深，喉嚨里滾出兩聲短促而渾不在意的輕笑。

他甚至還姿態(tài)悠閑地朝空中緩緩?fù)铝藗€煙圈，那姿態(tài)完完全全就是一副“那又怎么樣？” 的混不吝模樣，無所謂的程度幾乎帶著一絲挑釁。

姜棉靜靜地看著他臉上那副欠揍的神情，清亮的眸子在昏暗中像沉靜的湖泊，不起波瀾，卻深不見底。

空氣沉默了幾秒，只有煙霧無聲繚繞。

然后，她再度開口，依舊是那種平穩(wěn)到近乎冷淡的語調(diào)，清晰地鑿開凝滯的空氣。

姜棉“池騁，”

姜棉“你是想親我嗎？”

她的視線坦然地對上他瞬間有些錯愕的眼睛，沒有羞赧，沒有閃躲。

姜棉“如果想親，可以直接跟我說?！?/p>

她停頓了一瞬，語氣淡得聽不出情緒，卻又像是最精確的手術(shù)刀，劃開了包裹著曖昧的層層偽裝。

姜棉“不用這樣，”

她的目光掃過他指間那支還未燃盡的香煙，又落回他臉上。

姜棉“捉弄我……再親?！?/p>

每一個字都輕飄飄的，卻又重重砸下。

剎那間，池騁臉上的笑容像是被急速凍結(jié)的冰面，猛地僵住。

他下意識抽了口煙，那煙嗆在喉嚨口，火辣辣的。

他狹長銳利的眼睛微微瞇起，瞳孔深處飛快地掠過一絲極其罕見的錯愕與…荒謬感。

那雙總是掌控一切、帶著侵略性笑意的眼眸，此刻第一次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深潭，有了短暫而真實的晃動。

荒謬，她怎么能用這么平靜的語氣說出這種話？好像他那些精心設(shè)計、帶著玩味和試探性的舉動，在她眼里不過是一眼就能看穿的無聊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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