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綠色液體順著042號陸沉舟的導(dǎo)管噴涌而出，在警報紅光中像活物般扭動。林夏后退時踩到碎玻璃，腳踝傳來尖銳疼痛。培養(yǎng)艙里的男人突然抓住觀察窗，電擊傷痕在掌心烙出焦黑印記。

"周三...21點..."042號的聲音被液體淹沒，手指在玻璃內(nèi)側(cè)劃出血痕。林夏盯著那組數(shù)字，太陽穴突突直跳——上周三陸沉舟給她注射時，掛鐘指針正好停在九點整。

假林夏的機械關(guān)節(jié)突然恢復(fù)流暢。她扯開領(lǐng)口露出鎖骨胎記，皮膚下藍光流動的軌跡與林夏記憶中分毫不差。"他每次給你注射前，都會先按這個位置。"金屬指尖戳向自己鎖骨下方，"想起來了嗎？"

通風管爆裂的巨響打斷對話。第三個陸沉舟從天而降，白大褂下擺沾著新鮮血跡。他落地瞬間就劈向主控臺，消防斧砍進屏幕時爆出神經(jīng)纖維般的電纜，在空氣中痙攣扭動。

"走！"這個陸沉舟抓住林夏手腕。他掌心溫度高得不正常，像塊燒紅的烙鐵。林夏掙了一下沒甩開，突然發(fā)現(xiàn)他無名指上有道疤——和上周三遞注射器的那只手一模一樣。

培養(yǎng)艙里的042號突然劇烈抽搐。他撞碎玻璃撲出來，機械化的左臂鉗住假林夏脖頸，右手指甲在金屬地面刻出深痕："電梯...血..."字跡未完成就僵住了，藍綠色液體從七竅涌出，在警報聲中腐蝕出蜂窩狀孔洞。

第三個陸沉舟拽著林夏沖向緊急通道。升降梯門閉合前，林夏看見假林夏撕開自己胸口——皮膚下不是血肉，而是與主控臺電纜相同的神經(jīng)纖維，正隨著警報聲搏動。

"那些不是克隆體。"升降梯劇烈晃動中，陸沉舟的聲音壓過金屬摩擦聲，"是記憶載體。"他卷起染血的袖口，小臂內(nèi)側(cè)的針孔排列成條形碼狀。林夏突然摸到自己后頸——縫合線下的皮膚正在發(fā)硬。

陸沉舟抓住她想要查看的手。這個動作讓兩人幾乎鼻尖相抵，林夏聞到他呼吸里的鐵銹味，混著某種熟悉的消毒水氣息。上周三的注射器在她記憶里閃回，針頭泛著同樣的藍光。

"金屬化初期。"陸沉舟用拇指擦過她后頸，指腹傳來的觸感像在摸砂紙，"你體內(nèi)抑制劑濃度不夠。"升降梯突然急停，頂燈熄滅的剎那，林夏看見他瞳孔泛起攝像頭對焦時的紅光。

黑暗中有東西在爬行。黏膩的摩擦聲從四面逼近，林夏后背緊貼金屬壁，感覺到陸沉舟擋在她前面。溫熱液體濺到她臉上時，聽見他悶哼一聲。

應(yīng)急燈亮起的瞬間，林夏看清了襲擊者——穿著三年前那件條紋襯衫的"自己"，正用金屬化的手指摳進陸沉舟肩膀。更可怕的是，這個克隆體后頸的縫合線正在滲血，和她今早起床時發(fā)現(xiàn)的癥狀完全相同。

陸沉舟反手擰斷克隆體脖子，動作熟練得令人心驚。尸體倒下時，林夏發(fā)現(xiàn)他后領(lǐng)口滲出藍綠色液體，順著脊椎線條往下淌，和042號死亡前一模一樣。

"記住，21點整。"陸沉舟扳開升降梯維修口，血跡在艙門留下掌印，"電梯會經(jīng)過活體心臟。"他推林夏進去的力道大得反常，像在害怕自己會突然改變主意。

維修通道里，林夏摸到手臂內(nèi)側(cè)浮現(xiàn)的金屬斑塊。下方傳來液壓門開啟的聲響，假林夏的電子合成音帶著電流雜音："你還沒發(fā)現(xiàn)嗎？他推你進來的動作..."

話音被突然啟動的升降梯碾碎。林夏在管道里爬行，指甲刮到某處銹蝕的銘牌——"周三維護通道，嚴禁21:00后使用"。血跡未干的手指印蓋在警告標識上，看大小像是孩子的。

維修通道的鐵銹味混著血腥氣直沖鼻腔，林夏的手掌在爬行時被凸起的鉚釘劃開，血珠滴在銹蝕的銘牌上，和那個小小的血手印重疊。管道突然震動起來，遠處傳來液壓系統(tǒng)啟動的嗡鳴——是電梯，那個說要經(jīng)過活體心臟的電梯。

"你逃不掉的。"假林夏的聲音從通風口飄進來，帶著機械特有的電流雜音，"金屬化達到30%時，你會主動回來找我們。"林夏的指甲摳進管道接縫處，指腹傳來詭異的觸感——金屬斑塊正在指關(guān)節(jié)處蔓延，像一層會生長的鎧甲。

上方突然傳來重物墜地的悶響，接著是液體滴落的啪嗒聲。林夏抬頭看見通風管濾網(wǎng)在滲血，不是鮮紅的，而是和042號一樣的藍綠色。血滴在她嘴唇上，嘗起來像過期的蓄電池酸液。

管道拐角處趴著個穿白大褂的身影，林夏差點踩到那人的手——無名指上有道疤。這個陸沉舟的脊椎不正常地扭曲著，后頸皮膚完全透明化，露出下面蠕動的神經(jīng)纖維。他忽然抓住林夏的腳踝，碎裂的喉骨發(fā)出咯咯聲："21點...電梯會停在三樓..."

整條管道突然傾斜，林夏滑下去時看到下方景象：主控室已經(jīng)變成血肉巢穴，電纜像血管般搏動著，假林夏站在中央，正把042號的頭顱接在自己斷頸處。她轉(zhuǎn)頭時脖頸縫合線崩裂，藍綠色液體噴濺在屏幕上，顯出模糊的監(jiān)控畫面——真正的陸沉舟被鎖在某個透明艙體里，正在用指甲刻字。

林夏摔進一堆破碎的培養(yǎng)艙殘骸中，金屬碎片扎進大腿時竟感覺不到疼。她摸到口袋里的注射器，針頭泛著藍光，和記憶里周三晚上的一模一樣。假林夏的機械手指突然掐住她手腕："終于想起來了？這才是抑制劑。"

通風管爆裂的巨響再次炸開，這次掉下來的是滿身血污的第三個陸沉舟。他左眼已經(jīng)變成攝像頭似的紅點，消防斧劈開假林夏胸口時，濺出的不是血而是成團的神經(jīng)纖維。斧刃卡在金屬脊椎里，他干脆松開手柄，用正在金屬化的右手抓住林夏："走！現(xiàn)在剛好九點整！"

電梯門在他們身后閉合的瞬間，林夏看見所有克隆體都停下了動作，齊刷刷望向天花板。轎廂開始下墜時，她發(fā)現(xiàn)陸沉舟的瞳孔在急速收縮又放大——和監(jiān)控畫面里那個真正的陸沉舟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