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儉珣額角青筋暴起,冷汗浸濕鬢發(fā),卻仍咬著牙擠出一抹森然笑意,那笑容在燭光下顯得格外滲人:“夫人……該祈禱這一腳沒踢廢了本王……”
話音未落,下腹驟起的劇痛令他悶哼一聲,喉間滾動著壓抑的喘息。他猛地朝門外低喝:“影!”
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應(yīng)聲閃現(xiàn),正是貼身暗衛(wèi)影。
見到主上慘白如紙的面容和蜷曲的姿態(tài),影瞳孔驟縮,周身寒意凜冽。
他立刻會意,轉(zhuǎn)身疾掠而去。
不多時,一個身著鵝黃裙衫、雙髻如團的小丫頭背著碩大藥箱,踉踉蹌蹌地沖了進來——正是擅醫(yī)的苓。
苓一見顧儉珣冷汗涔涔的模樣,小臉瞬間煞白。
她目光掃過一旁云鬢微散、衣襟凌亂的葉蒔初,雖不明就里,卻難掩眼底憤懣,狠狠剜了她一眼。
手上動作不敢停,指尖急急搭上顧儉珣腕脈,凝神細查卻未見臟腑異象。她心急如焚,伸手便要解開他腰間玉帶檢視傷處——
“放肆!”顧儉珣猛地攥住她纖細手腕,力道之大幾乎捏碎骨節(jié)。
他臉色比方才更沉,墨眸翻涌著寒冰與慍怒,轉(zhuǎn)向影厲聲斥道:“誰讓你帶她來的?去尋男醫(yī)!”
苓被他突如其來的呵斥驚得渾身一顫,眼眶倏然通紅,兩汪淚水打著轉(zhuǎn),倔強地不肯落下。
她委屈又茫然地看向顧儉珣,卻只換來一句更冷的驅(qū)逐:“出去!”
少女終是忍不住,“哇”一聲哭著奪門而出,臨去前怨毒的目光如淬毒的針,死死釘在葉蒔初身上。
影不敢耽擱,須臾便帶了一位須發(fā)皆白的老醫(yī)官疾步而入。
醫(yī)官屏息凝神,隔著綢褲謹慎探查片刻,又反復(fù)切脈,這才躬身回稟:“王爺此傷……乃外力重創(chuàng)腎囊,致氣血逆亂、經(jīng)脈淤阻。萬幸未損及根本,然……”
他抬眼覷了覷顧儉珣陰鷙的臉色,硬著頭皮道,“月內(nèi)須靜養(yǎng),切忌房幃之勞,更不可動氣用力,否則恐遺后患?!?/p>
滿室燭火搖曳,映著顧儉珣緊抿的薄唇和葉蒔初冷若冰霜的側(cè)顏。
空氣凝滯如鐵,唯剩藥箱中金針因門扉震動而發(fā)出的、細碎冰冷的嗡鳴。
待醫(yī)官最后一字落地,顧儉珣緊繃的心弦終于松弛,他閉了閉眼,無聲地揮了揮骨節(jié)分明的手掌。
影與醫(yī)官如蒙大赦,立刻躬身行了大禮,悄無聲息地退出了這彌漫著尷尬與痛楚的喜房。
燭火搖曳,映照著葉蒔初平靜無波的側(cè)顏。
她愧疚的瞧著床上那男人——他此刻正忍著痛意。
然而葉蒔初,那雙深不見底的墨眸深處,哪有半分真心悔意?葉蒔初心中冷笑:踢廢了才好,看你這登徒子還敢放肆!
顧儉珣強忍著下腹翻攪的余痛,額角滲出的冷汗已不如方才密集。
他費力地調(diào)整了下姿勢,重新躺穩(wěn),目光卻如淬了冰的利刃,倏然掃向靜立一旁的葉蒔初,唇角勾起一抹帶著痛楚卻又極其邪氣的弧度:“既然夫人如此不愿與為夫同塌而眠……”
他刻意頓了頓,將“身受重傷”四字咬得極重,字字清晰,如同冰珠砸落玉盤,“那為夫……只好委屈夫人,去地下將就一晚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