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晨光透過時光照相館的玻璃櫥窗，在木地板上烙下菱形的光斑。程小時第三次從試衣間探出頭，頭發(fā)亂糟糟地支棱著，手里拎著兩件T恤：“陸光！是印皮卡丘的這件好看，還是純白的這件？”

陸光從手中的推理小說里抬眼，銀發(fā)下的目光掃過程小時焦急的眉眼，像冰鎮(zhèn)過的檸檬水澆在夏日的燥熱上：“白色。你穿它去漫展簽售過，徐珊珊說像大學(xué)生?！?/p>

“可那是去年的事了！”程小時嘟囔著扯下皮卡丘T恤套上，脖頸后露出一截曬成蜜糖色的皮膚，“今天可是我們第一次正經(jīng)約會——得有點新意！”

陸光合上書起身。純黑襯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腕骨上淡青的血管。他伸手捻過程小時領(lǐng)口翻折的衣角，指尖蹭過他鎖骨：“新意在你，不在衣服?！背绦r耳尖倏地紅了，像被晚霞舔過的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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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業(yè)街的梧桐樹蔭篩下碎金，冰淇淋車的鈴鐺聲混著烤可頌的焦香。程小時擠在網(wǎng)紅奶茶店隊伍里，后頸滲出細汗：“芋泥波波加雙倍糖——陸光你喝什么？海鹽芝士烏龍？”

“美式，無糖?！标懝獾穆曇舯谎蜎]在電子叫號聲里。他忽然握住程小時的手腕，將他從推搡的人流中扯進身側(cè)的空隙。冷杉混著舊書頁的氣息籠下來，程小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差點撞翻小孩的氣球。

“專心看路?！标懝獾氖种富胨缚p，掌心相貼處沁出薄汗。程小時晃了晃交握的手笑：“怕我走丟啊陸偵探？”

“怕你撞碎商場賠款。”陸光面不改色地接過奶茶，將吸管戳進程小時的杯蓋，“喬苓說照相館上月水電費還沒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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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氣充足的圖書城里，程小時蹲在漫畫區(qū)翻《名偵探柯南》新卷，陸光站在懸疑小說架前抽出一本《占星術(shù)殺人魔法》。書頁翻動聲里，程小時忽然用膝蓋碰了碰陸光的鞋尖：“喂，如果用能力看這案子，兇手藏尸的星座順序是不是很蠢？”

陸光指尖停在“雙魚座”章節(jié)：“現(xiàn)實比小說更荒誕。上周委托里，丈夫把私房錢藏在妻子獎杯底座?！?/p>

“就像你把新游戲光碟藏在我枕頭底下？”程小時得意地挑眉，“《塞爾達傳說》典藏版——陸光同學(xué)，你昨晚說夢話暴露了?！?/p>

陸光抽走他懷里的漫畫去結(jié)賬：“今晚枕頭歸你保管?！?/p>

“成交！”程小時跳起來勾他肩膀，T恤下擺蹭過陸光腰側(cè)。收銀員看著兩人交疊的倒影在掃碼器上晃動，笑著遞過紙袋：“情侶套餐送書簽——要星星的還是月亮的？”

陸光抽走月亮?xí)炄M程小時口袋：“他適合星星?！?/p>

“我哪里像星星了！”

“吵得像星軌爆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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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天咖啡座的遮陽傘像一朵朵彩色蘑菇。程小時正咬著吸管撈杯底的芋圓，忽然被斜里沖來的身影撞得嗆咳：“徐珊珊？！”

電視臺記者抱著文件袋跌坐在鄰座，董易提著相機包匆匆追來：“抱歉！她剛做完兒童拐賣案的跟蹤報道……”徐珊珊喘著氣抓起程小時的冰奶茶灌了一大口：“小時！幫大忙了——嫌疑人照片模糊得像馬賽克成精，陸光能幫忙復(fù)原嗎？”

陸光將紙巾推給嗆出眼淚的程小時：“報酬？”

“喬苓姐的草莓奶油塔！”徐珊珊從董易包里掏出照片，“她新開的甜品店今天試營業(yè)，給我們留了限定款！”

程小時眼睛瞬間亮了，沾著奶漬的嘴唇湊到陸光耳邊：“草莓塔三層高，裱花比云還蓬……”

陸光用食指抵開他額頭，對著照片瞇起眼。陽光淌過他銀白的睫毛，在頰上投下齒輪狀的陰影：“穿藍條紋圍裙的男人在喂流浪貓。貓項圈有紅繩結(jié)，繩結(jié)里縫著微型攝像頭——讓警方查三花貓常出現(xiàn)的巷子?！?/p>

徐珊珊抓起手機狂奔而去，董易苦笑著遞來甜品券：“下次專訪時光照相館，我請二位吃和牛?！?/p>

程小時望著草莓塔圖片咽口水：“現(xiàn)在能去嗎？”

陸光拎起他后領(lǐng)：“先買貓糧。那只三花在照相館窗臺蹭飯兩周了?！?/p>

路燈亮起時，程小時抱著半人高的游戲周邊袋，看陸光在寵物店認真比對貓罐頭成分表。玻璃櫥窗映出兩人身影：程小時的皮卡丘T恤蹭了灰，陸光肩頭落著他剛才打哈欠蹭上的頭發(fā)。

“陸光，”程小時忽然用鞋尖碾著地磚縫，“其實枕頭下不光有游戲碟……還有這個?！彼统鲆粋€絲絨小盒，打開是兩枚素圈戒指，內(nèi)圈刻著“L&S”。

“用上次珠寶店委托的報酬定做的。”他聲音越來越小，“老板說鉑金比不銹鋼耐摔……”

陸光拿起小盒走進暮色。晚風(fēng)掀起他襯衫后擺，程小時抱著袋子追上去：“不喜歡就直說嘛！我還能改成鑰匙扣——唔！”

薄荷糖的清涼猝不及防在舌尖化開。陸光將一枚戒指套進程小時無名指，尺寸嚴絲合縫：“鑰匙扣我也有準備?！彼归_掌心——皮卡丘掛墜穿著銀色小環(huán)，環(huán)上刻著“程小時專屬保安”。

程小時大笑著把另一枚戒指拍進陸光手心時，櫥窗里的電視正播放徐珊珊的報道：“……根據(jù)流浪貓項圈攝像頭破獲跨省拐賣團伙，本臺記者特別鳴謝時光照相館的‘超自然力量’！”

霓虹在陸光鏡片上流淌，他低頭咬過程小時手里半化的冰淇淋：“回家了，程星星?！?/p>

“草莓塔呢？”

“在你打翻的奶茶里游泳?！?/p>

“陸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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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漫過人行道，把依偎的影子拉得很長。程小時晃著交握的手，戒指在無名指上閃成細小的銀河。陸光肩頭沉著他毛茸茸的腦袋，袋子里新買的《塞爾達傳說》壓著貓罐頭，窸窣作響。

喬苓的聲音從照相館二樓傳來：“草莓塔快被肖力吃光了——”

兩道身影撞開玻璃門沖進暖黃的光里，風(fēng)鈴叮當亂響，像星星墜進糖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