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巖孤兒院的鐵門在晨光中銹蝕出斑駁的紋路，門楣上褪色的彩繪天使像缺了半只翅膀。葉祈安將越野車停在爬滿藤蔓的圍墻外，后視鏡里映出宋蔚云緊攥黑色薔薇徽章的手——金屬表面的冷光與他無名指上那枚細(xì)銀戒指交疊，戒指內(nèi)側(cè)刻著她父親的名字縮寫。

“儲物箱在舊教學(xué)樓的地下室?！比~祈安指著三層紅磚樓的西翼，墻面上“禁止入內(nèi)”的警示牌被風(fēng)雨侵蝕得只?！爸谷搿倍帧Ｋ崎_門時，朽木特有的霉味混雜著灰塵撲面而來，走廊地板踩上去發(fā)出“吱呀”的呻吟，天花板的吊燈在穿堂風(fēng)中輕輕搖晃，投下晃動的光影。

宋蔚云突然停在第三間教室門口，玻璃碎裂的窗臺上放著半塊奶油蛋糕模型——和“甜夢坊”展臺上的裝飾如出一轍，只是表面覆蓋著厚厚的蛛網(wǎng)?！拔腋赣H年輕時在這里做過義工?！彼闹讣鈩澾^模型邊緣凝固的糖霜，“他說每個孤兒的生日都會收到這樣的蛋糕，直到二十年前孤兒院突然關(guān)閉。”

地下室的入口藏在樓梯間的雜物堆后。葉祈安用戰(zhàn)術(shù)手電照亮鐵梯，臺階上有新鮮的泥腳印，一直延伸到編號17的儲物箱前。箱子是黃銅材質(zhì)，鎖孔周圍有明顯的撬動痕跡。宋蔚云從背包里拿出父親留下的鑰匙串，其中一枚菱形鑰匙剛插入鎖孔，箱子就“咔噠”彈開，里面掉出一個用油布包裹的鐵盒，盒蓋上焊著完整的黑色薔薇圖案。

“小心，可能有機關(guān)?！比~祈安按住她的手，用匕首尖端輕輕撥開油布。鐵盒突然發(fā)出“嘶”的聲響，一股白色粉末噴射而出。他迅速拽著宋蔚云后退，粉末在手電光中呈現(xiàn)出細(xì)微的晶體結(jié)構(gòu)?！笆橇蝓７?，用于檔案防蟲的劇毒熏蒸劑?！彼贸鰴z測試紙，試紙瞬間變成深紫色，“有人在我們之前來過，而且想銷毀里面的東西?！?/p>

鐵盒被腐蝕出幾個孔洞，里面的牛皮紙袋已經(jīng)脆化。宋蔚云戴上手套取出文件，最上面是一張泛黃的合影：年輕時的馬可、羅明哲和一個陌生男人站在孤兒院門口，三人胸前都別著黑色薔薇徽章。陌生男人抱著一個穿條紋毛衣的男孩，男孩手里拿著一塊畫著黑色薔薇的糖餅。

“這個男人……”葉祈安放大照片，男人手腕上戴著和“甜品之心”晶體同款的能量傳導(dǎo)手環(huán)，“他是‘夜影’的初代核心成員，二十年前突然失蹤了?！彼较乱豁?，是孤兒院的領(lǐng)養(yǎng)記錄，那個穿條紋毛衣的男孩在領(lǐng)養(yǎng)當(dāng)天就被注銷了檔案，領(lǐng)養(yǎng)人簽名處寫著“M.R”——和羅明哲袖扣上的縮寫一致。

紙袋底部躺著一盤老舊的錄像帶，外殼用馬克筆寫著“1995.6.17”。葉祈安從背包里拿出便攜式播放器，雪花屏閃爍幾秒后，畫面里出現(xiàn)孤兒院的食堂。馬可穿著白大褂，正在給孩子們分發(fā)蛋糕，每個蛋糕上都用巧克力醬畫著黑色薔薇。一個男孩突然打翻蛋糕，尖叫著跑出食堂，羅明哲追上去時，袖口露出半截蛇形紋身——和會展中心那個男人的紋身完全相同。

“停！”宋蔚云指著畫面角落，一個穿白大褂的女人正將一個鐵盒塞進通風(fēng)管道，“那是我母親！她當(dāng)年是孤兒院的醫(yī)生，在我父親失蹤后不久就病逝了。”她的聲音顫抖起來，“我一直以為她是意外去世……”錄像帶突然卡殼，屏幕上定格住女人塞鐵盒的瞬間，她胸前的工作牌清晰可見——上面寫著“蘇晴”，正是宋蔚云母親的名字。

地下室突然傳來鐵門關(guān)閉的巨響。葉祈安立刻熄滅手電，拉著宋蔚云躲到儲物架后。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手電筒的光束在墻壁上掃過，停在17號儲物箱前?！皷|西呢？”一個沙啞的聲音響起，葉祈安從縫隙中看見兩個穿黑色西裝的男人，他們胸前的徽章在黑暗中反射微光。

“肯定是被葉祈安拿走了?！绷硪粋€人踢了踢空箱子，“M先生說了，不能讓他們查到‘糖霜計劃’。”兩人轉(zhuǎn)身時，葉祈安注意到他們后腰別著和羅明哲同款的電擊槍。宋蔚云悄悄掏出父親留下的音叉，卻在這時踩到一塊松動的地磚，發(fā)出“咔嚓”聲響。

“誰在那里？”兩個男人立刻舉槍逼近。葉祈安猛地推出儲物架，趁他們躲避時拉著宋蔚云沖向樓梯。身后傳來電擊槍的嗡鳴，一道電流擦著他的肩膀擊中墻壁，爆出一串火星。他們沖上地面時，看見一輛黑色面包車停在操場中央，車頂天線正發(fā)出微弱的信號波動——有人在實時監(jiān)控這里的動靜。

“上車！”葉祈安將錄像帶和文件塞進后備箱，越野車輪胎碾過碎石發(fā)出刺耳的摩擦聲。面包車緊隨其后，車窗降下露出黑洞洞的槍口。宋蔚云突然想起錄像帶里母親塞鐵盒的畫面：“通風(fēng)管道！母親可能在孤兒院藏了東西！”葉祈安猛打方向盤，越野車撞開后院的籬笆，停在錄像帶里出現(xiàn)的那棟配樓前。

配樓的通風(fēng)口被藤蔓覆蓋，葉祈安用匕首割開藤蔓，發(fā)現(xiàn)管道口的鐵網(wǎng)有被拆卸過的痕跡。他打開戰(zhàn)術(shù)手電鉆進去，管道內(nèi)壁布滿灰塵，卻在拐角處發(fā)現(xiàn)一個防水盒。宋蔚云接過盒子時，感覺里面有硬物在晃動。身后突然傳來面包車的引擎聲，他立刻跟著葉祈安爬出管道，鉆進越野車。

“快打開看看！”葉祈安將車開上主路，后視鏡里的面包車被紅燈攔下。宋蔚云打開防水盒，里面是一個錄音筆和一張折疊的圖紙。錄音筆按下的瞬間，傳出一個女人急促的呼吸聲：“我是蘇晴，‘糖霜計劃’正在進行，馬可他們要用‘甜品之心’控制整個行業(yè)……祈安的父親發(fā)現(xiàn)了真相，他們要滅口……”

錄音突然中斷，接著是玻璃破碎的聲音。宋蔚云捂住嘴，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葉祈安握住她的手，繼續(xù)播放錄音：“配方盒藏在……唔……”后面的聲音被電流干擾，只剩下斷斷續(xù)續(xù)的幾個詞，“……黑薔薇蛋糕……孤兒院廚房……”圖紙展開后，是孤兒院舊廚房的結(jié)構(gòu)圖，中央灶臺下方畫著一個黑色薔薇標(biāo)記。

“他們當(dāng)年在孤兒院做實驗?！比~祈安想起錄像帶里孩子們吃的黑色薔薇蛋糕，“用甜品作為載體，植入控制思維的神經(jīng)毒素?！彼认掠烷T，越野車沖向青巖市檔案館——那里保存著所有孤兒院的改建記錄。檔案管理員看著他們遞來的圖紙，驚訝地說：“舊廚房在十年前就被改造成甜品博物館的分館了，現(xiàn)在歸‘甜夢坊’管理?！?/p>

甜品博物館分館的招牌在正午陽光下格外醒目，櫥窗里陳列著各種復(fù)古甜品模具。葉祈安注意到門口的保安戴著和馬可同款的電子表，袖口露出蛇形紋身的邊緣?！拔覀兪莵韰⒂^的?！彼挝翟莆⑿χf上門票，趁保安掃碼時，葉祈安將微型竊聽器粘在他的工作牌背面。

博物館中央是復(fù)原的孤兒院廚房，鑄鐵灶臺上放著復(fù)刻的黑色薔薇蛋糕模型。宋蔚云假裝拍照，用手機掃描灶臺下方的瓷磚——其中一塊瓷磚發(fā)出微弱的反光。葉祈安上前輕輕按壓，瓷磚突然凹陷，露出一個暗格，里面躺著一個錫盒，盒蓋上刻著和“甜品之心”晶體相同的紋路。

“找到配方盒了！”宋蔚云剛拿起錫盒，博物館的警報突然響起，所有出口的卷簾門緩緩落下。保安們從各個角落涌出，手中拿著電擊槍和警棍。葉祈安將錫盒塞進宋蔚云的背包，拔出戰(zhàn)術(shù)匕首：“往通風(fēng)口跑！”他們沖破展柜玻璃，身后傳來子彈擊碎瓷器的聲音——這次對方動了真槍。

通風(fēng)管道比孤兒院的更狹窄，宋蔚云爬在前面，背包里的錫盒不斷碰撞管道壁。突然，前方出現(xiàn)刺眼的燈光，一個男人的聲音通過廣播傳來：“葉先生，宋先生，歡迎來到‘糖霜計劃’的最終展廳?！惫艿辣M頭的格柵被打開，馬可站在下方，手中拿著一個遙控器，身后是一面由無數(shù)甜品模具組成的墻，每塊模具上都刻著黑色薔薇。

“把配方盒交出來?！瘪R可按下遙控器，墻上的模具開始旋轉(zhuǎn)，露出后面的顯示屏，上面播放著孤兒院孩子們吃黑色薔薇蛋糕的畫面，“二十年前，你父親就是在這里發(fā)現(xiàn)了我們的秘密。”他指著墻角的展柜，里面陳列著葉祈安父親失蹤前的工作證，“他想毀掉‘甜品之心’，結(jié)果呢？永遠(yuǎn)消失在這個城市里?！?/p>

宋蔚云憤怒地握緊拳頭：“是你們殺了他！還有我母親！”他舉起錄音筆，“全世界都會知道‘夜影’的罪行！”馬可輕蔑地笑了：“你以為那個錄音筆還能播放嗎？我們在孤兒院就動了手腳?！彼蛄藗€響指，兩個黑衣人從陰影中走出，手里拿著宋蔚云母親的工作牌和葉祈安父親的鋼筆——這些都是他們藏在防水盒里的遺物。

葉祈安突然想起錫盒的重量：“配方盒是假的！”他推開宋蔚云，匕首刺向馬可手中的遙控器。馬可早有準(zhǔn)備，側(cè)身躲過攻擊，同時按下按鈕。地面突然裂開，兩人掉進下方的密室。密室中央是一個圓形展臺，上面擺放著真正的黃金配方盒，盒蓋敞開著，里面空無一物。

“‘甜品之心’的碎片在我手里?！瘪R可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天花板的顯示屏上出現(xiàn)他舉著公文包的畫面，“現(xiàn)在，我給你們兩個選擇：幫我找到最后一塊碎片，或者和這個密室一起被混凝土掩埋。”他指著墻壁上的倒計時器，紅色數(shù)字正從60開始跳動。宋蔚云注意到展臺邊緣刻著一行小字：“當(dāng)甜蜜成為枷鎖，唯有真相能打破封印。”

葉祈安突然想起錄像帶里宋蔚云母親塞鐵盒的畫面，以及錄音筆里斷斷續(xù)續(xù)的“黑薔薇蛋糕”。他沖到展臺前，用匕首撬開邊緣的裝飾——里面露出一個微型卡槽，和“星空慕斯”芯片的接口一模一樣?！八槠褪切酒?！”他看向宋蔚云，“羅明哲手里的芯片其實是‘甜品之心’的最后一塊碎片！”

倒計時跳到30秒時，密室頂部開始緩緩下降。宋蔚云迅速掏出背包里的錫盒，盒底果然有一個芯片卡槽。他將錫盒扣在展臺上，卡槽完美契合。黃金配方盒突然發(fā)出金光，墻壁上的倒計時器瞬間熄滅，取而代之的是一段全息投影：宋蔚云的母親，父親站在孤兒院的廚房里，正在將一塊黑色晶體分成若干碎片。

“‘甜品之心’能讀取所有甜品配方里的神經(jīng)共振頻率。”葉父的聲音響起，“馬可他們想利用它控制整個行業(yè)，我們必須把碎片藏起來?！彼文附又f：“最后一塊碎片，我們藏在了……”投影突然中斷，配方盒里升起一個絲絨托盤，上面放著一把鑰匙，鑰匙柄是一朵完整的黑色薔薇。

馬可的怒吼從上方傳來：“不可能！碎片應(yīng)該在羅明哲那里！”密室的地面開始震動，葉祈安抓住宋蔚云的手，將鑰匙插入展臺中央的鎖孔。整個密室開始旋轉(zhuǎn)，墻壁上的顯示屏切換到實時監(jiān)控畫面——羅明哲躺在醫(yī)院的病床上，手里緊緊攥著一個天鵝絨盒子，盒子里的芯片正在發(fā)出微弱的藍光。

“他們在醫(yī)院！”宋蔚云指著屏幕，“M先生肯定想在醫(yī)院拿到碎片！”倒計時重新開始，這次跳到了120秒。葉祈安轉(zhuǎn)動鑰匙，展臺下方露出一條暗道：“走！這條通道應(yīng)該通向博物館后門?！彼麄儧_進暗道時，身后傳來混凝土灌注的聲音，馬可的咒罵聲漸漸被淹沒。

醫(yī)院的消毒水味混雜著蛋糕的甜膩氣息，讓葉祈安感到一陣反胃。他們沖進羅明哲的病房時，看見馬可正用槍指著醫(yī)生，護士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羅明哲的手還攥著盒子，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容——他似乎被下了藥。

“把碎片交出來！”馬可轉(zhuǎn)身用槍指著他們，公文包里的晶體碎片發(fā)出刺眼的光芒。葉祈安將宋蔚云護在身后，悄悄按下手表上的緊急按鈕——這次信號竟然通了。馬可察覺到異動，扣動扳機的瞬間，葉祈安猛地推開他，子彈打在輸液瓶上，玻璃碎片濺滿一地。

混亂中，宋蔚云搶過羅明哲手中的盒子，芯片剛被取出，所有晶體碎片突然同時發(fā)光，在空中組成“甜品之心”的完整形態(tài)。馬可瘋狂地想抓住碎片，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彈開。葉祈安將鑰匙插入芯片卡槽，晶體發(fā)出柔和的白光，所有關(guān)于“糖霜計劃”的罪證——包括馬可等人的犯罪錄音和轉(zhuǎn)賬記錄，都通過衛(wèi)星信號發(fā)送到了警方數(shù)據(jù)庫。

“不！我的計劃！”馬可跪倒在地，手中的公文包散落出所有碎片，碎片在白光中漸漸消失。病房門被撞開，林宇帶著特警沖了進來，閃光燈照亮了馬可絕望的臉。宋蔚云看著窗外，陽光透過玻璃照在他手中的黑色薔薇鑰匙上，鑰匙柄上的紋路漸漸淡去，露出下面刻著的一行小字：“甜蜜的真相，終會戰(zhàn)勝黑暗。”

葉祈安拿起羅明哲床頭的水杯，杯底沉著半塊黑色薔薇糖餅——和錄像帶里男孩手里的一模一樣。他突然想起宋父在投影里說的話，轉(zhuǎn)身對宋蔚云說：“你父親，他們不是失蹤，而是用自己的方式保護了這個行業(yè)?！?/p>

離開醫(yī)院時，車載電臺正在播報新聞：“‘夜影’組織核心成員全部落網(wǎng)，甜品行業(yè)峰會將如期舉行?！彼挝翟瓶粗种械蔫€匙，突然想起母親錄音里沒說完的話：“最后一塊碎片，我們藏在了……”他轉(zhuǎn)頭看向葉祈安，兩人異口同聲地說：“在‘甜夢坊’最新的蛋糕里！”

越野車駛向“甜夢坊”的總店，櫥窗里陳列著新品蛋糕，每個蛋糕上都用巧克力醬畫著半朵薔薇。葉祈安推開門，香甜的氣息撲面而來，柜臺后站著一位笑容和藹的老廚師，他胸前的圍裙上繡著完整的黑色薔薇——但那薔薇的花瓣，是用奶油和糖霜精心勾勒的，在陽光下閃爍著溫暖的光澤。

“歡迎光臨?！崩蠌N師遞來兩塊試吃蛋糕，上面的黑色薔薇中間，嵌著一顆晶瑩的糖珠，“這是我們最新的‘真相之味’，吃了它，所有的秘密都會變得甜蜜。”葉祈安和宋蔚云對視一眼，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釋然。他們知道，“夜影”的陰影或許并未完全消散，但只要還有追尋真相的勇氣，甜蜜的光明就永遠(yuǎn)不會消失。而下一個等待他們的謎團，也許就藏在這塊充滿故事的蛋糕里，等待著被一口一口，細(xì)細(xì)品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