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丁包里的筍丁,要選春天最嫩的,過了季,口感就柴了……”他繼續(xù)說著,聲音低沉平緩,“運河邊的夜市,賣湯圓的老張頭,芝麻餡磨得最細,甜而不膩……”
他描述著那些細碎的、充滿煙火氣的畫面,不再是上次那種壓抑的回憶,而是帶著一種……淡淡的向往?洛云初靜靜地聽著,仿佛也跟著他的話語,走入了那個煙雨朦朧、鮮活生動的江南。
“等這邊事了……”邊伯賢的聲音頓了頓,終于轉(zhuǎn)過頭,目光落在洛云初臉上。那目光深邃依舊,卻少了往日的冰冷銳利,多了幾分沉靜,甚至……一絲極淡的溫和?“本王帶你去看看。”
不是模糊的“嗯”,不是遙遠的“以后”,而是清晰的“等這邊事了”和“帶你去看看”。
洛云初的心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撞了一下,酸酸澀澀,又涌起巨大的暖流,瞬間沖垮了這些天所有的委屈和不安。她看著他的眼睛,那里面是認真的承諾。
“好?!彼昧c頭,聲音帶著一絲哽咽,臉上卻綻放出這些天來第一個發(fā)自內(nèi)心的、燦爛的笑容,“我等王爺帶我去。去看早茶,去逛夜市,去吃老張頭的芝麻湯圓!”
洛云初剛把最后一口粥咽下去,邊伯賢那句“帶你去看看”還在耳朵邊嗡嗡響,書房門“哐當(dāng)”一下被推開了,力道賊大。
陳管家那張老臉煞白煞白,喘得跟拉風(fēng)箱似的:“王、王爺!王妃!宮里……太后娘娘的鳳駕!到府門外了!”
“什么?!”洛云初手里的勺子“啪嗒”掉碗里了,心一下子蹦到了嗓子眼。太后?那個一心想塞安陽郡主進來的太后?她來干嘛?秋后算賬?還是……直接來搶人?
邊伯賢臉色瞬間沉了下來,比剛才還冷:“到哪兒了?”
“已、已到二門!說是……說是聽聞王妃身子大好,特意來瞧瞧……”陳叔聲音都劈叉了。
洛云初慌了神,下意識看向邊伯賢:“王爺……”
邊伯賢“唰”地站起身,動作帶風(fēng):“慌什么?本王去迎?!彼蟛酵庾?,走到門口又停住,回頭掃了洛云初一眼,“你,待著。沒叫你,別出來?!闭Z氣是命令。
“是……”洛云初僵在原地,看著他玄色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心沉到了谷底。完了,太后親自上門,肯定沒好事!他讓她躲著……是怕她再惹麻煩?
素月趕緊上前扶住她:“王妃,別怕,王爺在呢!”
“在有什么用……”洛云初聲音發(fā)顫,“太后……肯定是沖我來的!上次拒婚,這次她親自來了……”
前院隱約傳來嘈雜聲,聽著陣仗不小。洛云初坐立不安,在書房里轉(zhuǎn)圈圈,耳朵恨不得貼門上。
不知過了多久,感覺像半輩子,陳管家又氣喘吁吁跑回來了:“王妃!王爺……王爺讓您去前廳!太后娘娘……要見您!”
洛云初腿一軟:“見我?!”
“是!王爺也在!您……您快去吧!”陳叔急得直抹汗。
洛云初腦子一片空白,被素月半扶半拽地往前廳走。剛走到門口,就聽見里面?zhèn)鱽硪粋€挺威嚴的女聲,慢悠悠的:
“伯賢啊,你這孩子,就是太倔。哀家還能害你不成?安陽那丫頭是驕縱了點,可心是向著你的……”
洛云初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深吸一口氣,硬著頭皮走了進去。
廳里,太后端坐主位,一身華服,氣勢迫人。邊伯賢坐在下首,面無表情。旁邊還站著一圈宮女太監(jiān),陣仗十足。
洛云初趕緊跪下行大禮:“妾身洛云初,叩見太后娘娘,娘娘萬福金安?!?/p>
“抬起頭來,讓哀家瞧瞧?!碧蟮穆曇袈牪怀鱿才?。
洛云初依言抬頭,努力控制住不發(fā)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