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臭的氣息幾乎要堵住鼻腔，喪尸群的嘶吼聲震得人耳膜生疼。

　　小電驢不堪重負地發(fā)出哀鳴，車身在三人的重量下劇烈搖晃，速度肉眼可見地慢了下來。瑞里斯能感覺到身后母女的重量，小女孩緊緊抱著他的腰，而小女孩的媽媽則用顫抖的手死死攥住后座邊緣。

　　汗水順著瑞里斯的額頭滑進眼睛，咸澀刺痛讓他幾乎睜不開眼。

　　濕透的襯衫緊貼在背上，混著血水黏膩得令人難受。他瘋狂轉(zhuǎn)動腦筋，絕望地尋找生路。

　　就在這時，頭頂傳來一陣令人牙酸的金屬扭曲聲。他下意識地抬頭，只見上方的巨型廣告牌正搖搖欲墜，生銹的鋼架在風中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破碎的廣告布如同招魂幡般在風中狂舞。

　　對了，他記得自己覺醒的是防御性異能！這個念頭突然如閃電般劃過他的腦海。覺醒當時的畫面在眼前閃現(xiàn)——那團突然迸發(fā)的藍光，曾在生死關頭擋住喪尸的利爪。

　　可他從未真正控制過這股力量，甚至不確定現(xiàn)在是否還能用出來。但喪尸群已經(jīng)近在咫尺，腐爛的涎水都能濺到他后頸了。

　　“抓緊了！”瑞里斯沙啞地嘶吼一聲，猛地擰動油門。

　　小電驢發(fā)出一聲怒吼，拼盡全力向前沖去。他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腔炸開，集中所有意志調(diào)動體內(nèi)那股沉睡的力量。

　　引擎聲在耳道里炸成轟鳴，瑞里斯幾乎將全身重量壓向車把。后頸突然貼上腐臭的氣息，喪尸枯槁的手指擦著發(fā)梢掠過，他猛地擰動油門，小電驢如離弦之箭沖向廣告牌下方。

　　體內(nèi)異能翻涌如沸，他暴喝一聲，湛藍的能量在掌心凝成棱角分明的立方體。

　　金屬摩擦的尖嘯中，立方體裹挾著破空聲撞上廣告牌銹蝕的支架。鋼架發(fā)出垂死的哀鳴，斷裂的鉚釘迸射如流星，整面廣告牌轟然傾斜，帶著漫天灰塵和碎裂的廣告布兜頭砸向喪尸群。

　　腐臭的嘶吼瞬間變成慘叫，密集的撞擊聲中，瑞里斯趁機扭轉(zhuǎn)車頭。

　　小電驢騰空而起的剎那，他瞥見無數(shù)扭曲的肢體在鋼鐵與碎木的暴雨中翻涌，而身后百米外的大橋已近在咫尺。后輪重重砸在橋面上的震動順著脊椎竄上頭頂，喪尸們被倒塌的廣告牌截斷去路，只能隔著殘骸瘋狂抓撓，腥臭的涎水在鋼筋上拉出黏膩的絲線。

　　瑞里斯扶著膝蓋劇烈喘息，指節(jié)因過度用力而泛白，后知后覺的戰(zhàn)栗從尾椎骨一路竄上頭皮。方才喪尸群撲來時此起彼伏的嘶吼聲仍在耳畔回響，他下意識摸向腰間——那里還別著半截變形的水管，金屬表面殘留著暗紅的腐肉碎屑。

　　轉(zhuǎn)頭看向后座，小女孩蜷在母親懷里發(fā)抖，染血的裙擺隨著抽泣微微顫動。母親蒼白的臉上還掛著淚痕，發(fā)梢沾著破碎的廣告布殘片，而她后頸那道新鮮的抓痕，距離動脈不過毫厘之差。

　　橋風裹挾著遠處的腐臭掠過，瑞里斯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襯衫早被冷汗浸透，黏膩地貼在背上。雙腿突然發(fā)軟，他靠著小電驢緩緩滑坐在地，聽著身后廣告牌下喪尸們不甘的撞擊聲，心臟仍在胸腔里瘋狂跳動。

　　方才操控異能時撕裂般的頭痛又開始隱隱發(fā)作，但此刻，劫后余生的慶幸遠比疼痛更洶涌地漫上心頭。

　　橋面上的陰影在暮色中翻騰如沸，17歲的瑞里斯猛地攥碎了小電驢的塑料車把。龍尾焦躁地拍打著，將柏油馬路砸出蛛網(wǎng)般的裂痕——此刻距離那場車禍，不過才過去了24小時。

　　他后頸的黑曜石龍角隨著心跳脈動，尾尖倒刺上還掛著半小時前撕碎的喪尸喉管，而記憶卻不受控地倒帶回穿越前的下午。

　　那時瑞琪把她的灰色侏儒倉鼠“啾啾”放在包里，灰毛在陽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澤，小家伙正抱著凍干啃得腮幫子鼓鼓。而我則將自己的黑色侏儒倉鼠“鼠片”塞進胸前的囗袋中，鼠片用粉色爪子扒拉著透氣孔，油亮的黑毛在布料下若隱若現(xiàn)。“啾啾再吃就成球了！”我伸手戳了戳背后的包，瑞琪立刻反駁：“你家鼠片才像塊移動黑煤，別把我的啾啾染黑了！”電動車突然劇烈顛簸，騰空的瞬間，我看見她發(fā)白的指節(jié)死死扣住車把，衛(wèi)衣帽子上的兔子耳朵被氣流掀得倒豎，包里的啾啾在籠子里慌張地轉(zhuǎn)圈，而我胸前的口袋也隨著失重感猛地一沉，里面?zhèn)鱽硎笃荏@的“吱吱”聲。

　　落地后我惡狠狠地掐住她的腰：“開電動當開火箭呢？要是啾啾摔出籠子、鼠片晃出腦震蕩……”話沒說完就被她塞進嘴里的草莓棒棒糖堵住，和此刻鼻腔里的腐臭形成詭異的對比。

　　風卷著沙塵掀開他破爛的校服外套，心口愈合的抓痕隱隱作痛。我記得堵車時瑞琪突然猛打方向盤拐進小巷，坑洼的路面震得車筐叮當作響，啾啾縮成灰毛球貼在籠底，而囗袋里的鼠片則用爪子抓出沙沙聲響?！斑@路能走？”他揪住她衛(wèi)衣后領，卻聽見她笑得清脆：“放心！啾啾和同學的倉鼠走過！”下坡時的風灌進衣領，我望著她晃動的馬尾辮，突然沒來由地心慌——就像預感到了那個致命的轉(zhuǎn)彎。

　　側(cè)翻的剎那，我本能地護住胸前的布包，卻看著包的籠子摔出，瑞琪撲向籠子的動作被卡車的陰影吞噬，最后一絲意識里，是布包里鼠片的急促叫聲，和遠處啾啾籠子撞地的悶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