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里斯半倚在柔軟的床頭，掌心托著那塊不起眼的晶石。細碎的藍光在他指縫間若隱若現(xiàn)，如同燭火般微弱。

鼠片蹲在毛絨毯子上，蓬松的白色尾巴輕輕掃過他的腳踝，胡須隨著呼吸一翹一翹：“快集中精神，把那點星光吸進身體里！”

不過片刻功夫，瑞里斯緩緩睜開眼，眼尾還泛著淡淡的紅暈。

他甩了甩發(fā)麻的手腕，龍尾無意識地卷住枕邊的抱枕：“沒什么特別的感覺，就是腦袋突然清醒了些?！?/p>

鼠片蹦到他膝頭，爪子戳了戳已經(jīng)沒有光澤的晶石，白色尾巴在身后歡快地搖晃：“能提神也算好事！這可是我好不容易挖到的?！?/p>

鼠片蹲坐在毛毯褶皺間，粉色肉墊有一下沒一下拍著晶石，蓬松的毛發(fā)間，一截米粒大小的尾巴尖微微顫動："可能是只有一個太少了，畢竟是初級晶石，沒事，外面還有很多呢…"它說話時胡須抖得歡快，壓根沒注意到瑞里斯的龍尾突然僵成直線。

"等等！"瑞里斯猛地坐直，龍角幾乎擦到天花板，"這東西不會像小說寫的那樣，是你從喪尸腦子里挖出來的吧？"他盯著晶石泛藍的微光，突然想起剛才鼠片爪子上沾著的灰黑色碎屑——此刻還黏在他淡藍色的床單上。

掌心傳來細微的刺痛，瑞里斯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掌心下，龍鱗正不受控地豎起。

"你剛才鉆出去挖喪尸腦花了吧？"他聲音發(fā)顫，尾尖無意識卷起被角又狠狠甩開。

鼠片圓眼睛瞪得溜圓，胡須不安地顫動著后退兩步："我、我可沒這么說…"但它心虛地把爪子藏到圓滾滾的肚皮底下，粉色肉墊還沾著可疑的暗褐色污漬。

瑞里斯突然捂住口鼻，龍尾如鞭子般掃過床頭的加濕器，霧氣立刻彌漫開來。"小老鼠！臟死了！"他捏住鼠片后頸時故意伸長胳膊，像拎著塊發(fā)臭的腐肉般將它甩出去，"沒洗干凈前別貼進來！"

"啾——！"鼠片在空中翻了個跟頭，落地時四爪著地，氣鼓鼓地炸毛，蓬松的黑毛炸開成蒲公英形狀。它對著瑞里斯齜了齜門牙，肉墊踩出啪嗒啪嗒的聲響，罵罵咧咧鉆進洗手間，臨走前還不忘用爪子扒拉走門邊的消毒濕巾。門后很快傳來嘩啦啦的水聲，夾雜著小奶音的嘟囔："大驚小怪…明明都消過毒了…"

“啪啪啪”，雨點像無數(shù)鋼珠般砸在玻璃上，震得窗框發(fā)出細微的嗡鳴。瑞里斯攥著窗簾的指節(jié)發(fā)白，這雙手比從前寬厚了些，他緩緩拉開厚重的遮光簾，潮濕的寒意立刻順著縫隙滲進房間，雨幕如同一張密不透風(fēng)的灰網(wǎng)，將整座城市裹進粘稠的黑暗里，雨水透過蒙著水霧的窗戶，映出他棱角分明的側(cè)臉——這張臉早已不是記憶里圓潤的模樣。

曾經(jīng)的她，總愛穿著寬松的運動服，馬尾隨意地扎在腦后，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穿梭在大街小巷。別的女孩玩洋娃娃時，她在和男生們比誰爬樹更快；別人穿著漂亮裙子拍照，她卻嫌棄裙子礙事，一心撲在滑板和籃球上。那時的雨天，是她肆意撒歡的好時機，她會踩著水坑奔跑，任由雨水打濕衣衫，笑聲混著雨聲回蕩在街頭。雨滴敲打屋檐的節(jié)奏，對她而言是冒險的鼓點，雨后帶著泥土清香的空氣里，藏著探索未知角落的快樂。

可此刻的雨完全是另一副模樣，滾燙的雨點擊打在水泥地上，綻開的水花像飛濺的血沫，暗紅的痕跡迅速在地面蔓延，如同某種詭異的圖騰。

喉結(jié)不受控地滾動，他鬼使神差地將窗戶推開一道縫，腐臭與鐵銹混合的腥味瞬間灌入肺腑，嗆得他劇烈咳嗽起來。

豆大的雨珠砸在窗框上，濺起的黑色水花在玻璃上蜿蜒成扭曲的紋路，湊近細看，這些雨水濃稠得像瀝青，還泛著詭異的金屬光澤。

而此刻，街道上幾具喪尸歪斜著沖進雨幕，雨水澆在它們腐爛的皮膚上，發(fā)出令人牙酸的“滋滋”聲。

暗紫色的膿包在雨中炸開，騰起陣陣白氣。喪尸們脖頸以違背常理的角度扭曲著，空洞的眼窩望向天空，嘶吼聲穿透雨幕，像是被投入油鍋的惡鬼在哀嚎。

瑞里斯猛地關(guān)上窗戶，金屬鎖扣撞出清脆的響聲，卻蓋不住窗外傳來的，隱隱約約的機械運轉(zhuǎn)聲。

他低頭看著掌心凸起的血管，那里泛著晶石般的藍光。這具變異后的身體藏著太多秘密，就像這詭異的黑雨，正將真相埋進更深的黑暗里。

但他握緊了拳頭，眼中閃過銳利的光——無論發(fā)生什么，曾經(jīng)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女漢子”，如今這副全新的軀體，都絕不會向這瘋狂的世界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