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yī)院的走廊燈光慘白,消毒水的氣味刺鼻。
自從予鋒做完手術(shù)后,程漣就在予鋒的病房里放了張床,沒有大事就陪著予鋒,哪也不去。
程瀟抱著一束向日葵推開病房門時,予鋒正靠在床頭,左手笨拙的拿著平板,平板搖搖欲墜。右臂的傷口還沒愈合,稍微用力就會牽扯出一陣尖銳的疼痛。
“媽媽!”程瀟把花往床頭柜一放,湊過去搶他手機,“醫(yī)生說了你不能老看手機!”
予鋒挑眉:“熙恩,你管得比你爸還寬。”
“那當然,”程瀟得意地揚起下巴,“我可是遺傳了你的倔脾氣?!?/p>
“這是什么好事嘛……”予鋒有些無奈。
病房門再次被推開,程漣拎著食盒走進來,看到女兒時眉頭微皺:“今天不是有數(shù)學(xué)課嗎?”
“我逃課了啊?!背虨t理直氣壯“反正那老師講得還沒媽媽好?!?/p>
程漣剛要訓(xùn)斥,予鋒已經(jīng)用左手擰開食盒:“行了,先吃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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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醫(yī)院走廊)
監(jiān)控畫面里,一個戴著鴨舌帽的男人在予鋒病房外的長椅上坐了整整兩個小時。他時不時抬頭看向病房門,手指敲打著膝蓋。
安保室的值班人員打了個哈欠,正要切換畫面,突然發(fā)現(xiàn)人居然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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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護士在予鋒病房門口發(fā)現(xiàn)了一個信封。
“先生,這是給您的嘛?”
予鋒用左手接過,信封很輕,沒有署名。他拆開后,里面只有一張發(fā)黃的照片。
十年前緝毒行動的背影照,他的右臂正在流血。
照片背面用紅筆寫了一行字:
【傷口還疼嗎?】
程漣一把搶過照片,臉色瞬間陰沉:“調(diào)監(jiān)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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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偵支隊的會議室里氣氛凝重。
“王鵝,42歲,上周剛出獄,”刑警隊長敲著白板,“當年是劉根號集團的財務(wù)主管,因販毒被判12年,減刑后實際服刑10年零3個月?!?/p>
予鋒死死盯著監(jiān)控截圖。鴨舌帽下的那張臉雖然蒼老了許多,但確實是王鵝。
“問題是”刑警隊長嘆氣,“他只是在醫(yī)院晃悠,沒實際違法行為,我們最多扣他24小時?!?/p>
程漣猛地站起來:“他這是在威脅!”
“程董”刑警隊長無奈道,“法律講證據(j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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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訊室里,王鵝笑得滿臉褶子。
“予警官,好久不見啊,”他歪頭看向予鋒吊著的右臂,“怎么這么不小心呢?”
予鋒面無表情:“誰派你來的?”
“哎喲,我這不是出獄后閑著沒事,聽說老熟人住院了,來看看嘛?!蓖貔Z湊近,壓低聲音,“老大早就盯上你們了。”
予鋒心里一驚,劉根號明明十年前就被執(zhí)行了死刑……
“時間到了?!泵窬崎T進來。
王鵝起身時故意撞了下予鋒的傷臂,在劇痛襲來的瞬間貼著他耳朵說:
“下次見面,希望您還走得動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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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輩!”
清朗的男聲從走廊傳來,一個穿著警服的高個男人快步走進病房。方星御,31歲,緝毒支隊副隊長,十年前那個總跟在予鋒身后喊“前輩”的毛頭小子,如今已是獨當一面的骨干。
“星御”予鋒難得露出笑容,“都當副隊了還這么毛毛躁躁。”
方星御不好意思地撓頭:“聽說您出事,我立馬就過來了?!彼屑毚蛄恐桎h的傷,“當年要不是您替我擋那一刀,我早交代在那兒了?!?/p>
程漣站在一旁,臉色越來越黑。
“這位是?”方星御注意到程漣銳利的目光。
“程漣”予鋒簡短介紹,“我前夫?!?/p>
程漣聽到大福還叫他“前夫”心里就苦啊。
“哦!”方星御恍然大悟,熱情地握住程漣的手,“程先生好!前輩以前總提起您,說您——”
“星御”予鋒及時打斷,“說正事?!?/p>
方星御立刻正色:“我們查了王鵝出獄后的行蹤,他這周只去過城東區(qū)附近的各個菜市場,暫時沒發(fā)現(xiàn)其他可疑接觸?!?/p>
程漣突然插話:“方隊長結(jié)婚了嗎?”
方星御一愣:“???結(jié)了,孩子都6歲了。”他掏出手機展示全家福,“我和老婆還是前輩介紹相親的。”
程漣的臉色瞬間緩和,甚至主動給方星御倒了杯水。
予鋒:“……”醋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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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程瀟蜷縮在病房沙發(fā)上睡著,手里還攥著予鋒的警徽。
方星御已經(jīng)離開,臨走前再三叮囑:“前輩,有任何情況隨時聯(lián)系我。”
程漣輕輕給女兒蓋上毯子,回頭發(fā)現(xiàn)予鋒正用左手艱難地系病號服扣子。
“我?guī)湍??!背虧i走過去。
予鋒沒拒絕,只是突然問:“菜市場附近有什么?”
“超市、居民區(qū)、地鐵站……”程漣突然頓住,“還有你最愛吃的那家糖炒栗子攤?!?/p>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想到了當年第一次約會時的情景。
十九歲的予鋒還穿著警校制服,程漣買了包熱乎乎的糖炒栗子,非要親手剝給他吃。栗子的甜香混著初冬的寒氣,笨拙的曖昧讓那顆栗子變得格外珍貴。
窗外,一道黑影閃過。監(jiān)控探頭微微轉(zhuǎn)動,紅光一閃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