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壇就在下周末，地點隔壁市。程子言肉眼可見地忙瘋了。物理系那棟實驗樓成了他第二個家，回來倒頭就睡，眼下的青黑快趕上國寶。

群里寧誠祁嚷嚷：【程序！你丫還活著嗎？論壇帶家屬不？哥們兒去給你當拉拉隊！】

程子言回得言簡意賅：【忙，不帶，吵。】

【紅毛大俠：靠！無情！葉禾！管管你男人！】

我戳屏幕：【不管。忙著煮泡面呢?！?發(fā)完自己都樂。

他真忙。發(fā)個【吃了嗎】都像抽空。偶爾深更半夜回來，困得眼皮打架，還要先摸出手機給我發(fā)個【回了】。我要是沒睡，回個【嗯】，他就沒聲了，估計手機沒放下就睡死過去。

這天晚上，都十一點多了，他還沒發(fā)【吃了嗎】。我有點坐不住。夏小滿敷著面膜，看我坐立不安，嗤笑：“想他就去物理樓堵人?。∷蜏嘏?！順便查查崗！”

查崗？我心一動。蘇然那女人，指不定怎么見縫插針呢！

說干就干！A大夜里還挺安靜，路燈把影子拉得老長，物理實驗樓還亮著燈。

走廊空蕩蕩的，只有盡頭那間大實驗室還透出光。我輕手輕腳走過去，從門上的小窗往里看。

程子言果然在。他一個人，穿著件深灰色的連帽衛(wèi)衣，背對著門，站在巨大的白板前。白板上密密麻麻全是鬼畫符一樣的公式和圖表。他一手插在衛(wèi)衣兜里，一手拿著支馬克筆，眉頭緊鎖，盯著白板。

沒有蘇然，只有他和他的物理世界。

我靠在門外墻上，沒進去打擾。就這么靜靜地看著他。

不知過了多久，他像是突然解開了某個關(guān)鍵點，緊鎖的眉頭豁然舒展，他無聲地呼出一口氣，然后，身體微微后仰，抬起手，用指關(guān)節(jié)揉了揉發(fā)脹的太陽穴。

就在這時，他像是感覺到了什么，突然轉(zhuǎn)過頭，視線投向門口的小窗。

四目相對。

他放下筆，走過來開門。

“怎么來了？”門一開，他身上那股混合著油墨、電路板還有一點點汗味的氣息撲面而來。聲音有點啞，帶著熬夜的疲憊，卻不冷。

“查崗?！蔽夜室獍逯?，“看你有沒有被物理女神拐跑?！?/p>

他愣了一下，沒反駁，只是側(cè)身讓我進去。“冷嗎？”他問，順手把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拿起來，裹在我身上。外套很大，帶著他的氣息。

他拉過旁邊一張椅子，示意我坐。自己則靠坐在旁邊的實驗臺邊緣，長腿隨意地伸著，拿起桌上半瓶礦泉水灌了一口。

“弄完了？”我問，指指白板。

“關(guān)鍵點通了?！彼畔滤?，目光又回到白板上，帶著點意猶未盡的光芒，“剩下的推導(dǎo)，路上也能想?！?/p>

“哦……”我看著他，有點驕傲，有點心疼，還有一點點被排除在他世界之外的失落感。

他好像察覺到了我的沉默，目光從白板移回我臉上。昏黃的頂燈下，他眼神帶著點探究。

“論壇要去幾天？”我找了個話題。

“三天?！彼穑D了頓，又補充，“后天走。”

空氣安靜下來。

他看著我，我也看著他。他忽然往前傾了傾身體，離我近了些。他伸出手，不是碰我臉，而是輕輕捏住了我身上那件屬于他的外套衣領(lǐng)，指尖若有似無地擦過我頸側(cè)的皮膚。

動作很輕，帶著點不經(jīng)意的親昵。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手指捻著外套的布料，眼神卻落在我眼睛上，聲音壓得很低，“不高興我去？”

“沒……”我下意識否認，聲音有點虛。

他像是沒聽見我的否認，捏著衣領(lǐng)的手指微微收緊，把我又往他面前帶了帶，距離瞬間縮短。他低下頭，額頭幾乎要抵上我的額頭，眼神牢牢鎖住我。

“蘇然，只是工作搭檔。”

我被他看得渾身發(fā)軟，臉頰發(fā)燙，想躲開他的視線，卻被他捏著衣領(lǐng)的手指固定住，動彈不得。只能小聲嘟囔：“誰知道她會不會……”

后面的話被堵了回去。

不是用手，是用嘴。

他毫無預(yù)兆地低下頭，壓在了我的嘴唇上。

他捏著我衣領(lǐng)的手滑到我后頸，托住，加深了這個吻。舌尖強勢地撬開我的齒關(guān)，攻城略地，貪婪的索取。

我腦子一片空白，手本能地抓住他衛(wèi)衣的前襟。所有感官只剩下他滾燙的唇舌，托在我后頸的溫熱手掌，和他身上那熟悉的氣息。

這個吻又深又急，像是要把三天分離的份都提前預(yù)支。直到我喘不過氣，他才稍稍退開一點，額頭抵著我的額頭，呼吸粗重，眼神里翻涌著毫不掩飾的欲望。

“葉禾……”

我靠在他懷里，大口喘著氣，腿軟得站不住，臉頰滾燙，嘴唇又麻又脹。

他也沒好到哪去。慢慢松開托著我后頸的手，轉(zhuǎn)而緊緊環(huán)住我的腰，把我整個人按進他懷里。

下巴抵在我發(fā)頂，聲音悶悶地：

“等我回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