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r.Hat是個聰明的家伙,這是毋庸置疑的。
可再聰明的人也會有弱點。
當他以為自己已經(jīng)沒有什么好顧慮的了,已經(jīng)沒有什么東西會讓他受傷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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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od卻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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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血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夜色沉重得像塊表演結束后拉上的幕布,死死的壓在充滿尸體的街上,讓Mr.Hat有些喘不過氣。
viod是個瘋子,她以自己的性命作為代價,把幾乎所有來圍剿他們的人全部殺死了。
風吹過,帶著冷意,帶著血腥味,帶著令人不安的,恐懼的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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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od倒在Mr.Hat懷里。右側(cè)的機械義眼極速閃爍著藍光,那是生命垂危時的警告。她的雙手早已沒了氣力,指尖微微蜷縮著,被鮮血浸透。
腹部那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在不停滲出血液,溫熱的液體帶走了viod的體溫,打濕了Mr.Hat衣袖,沿著他的手腕一點一點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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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od?!?/p>
她沒有回答。
她的血,還在流。
向來都笑著的Mr.Hat臉上再沒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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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用手掌死死按住那道可怖的傷口試圖止血,他想用自己引以為傲的魔術去改變這一切——但溫熱的液體依舊從他的指縫中溢出,嘲笑著不論怎么努力都是無用的徒勞。
但Mr.Hat沒有停,也不敢停。
要是停了,viod該怎么辦?
Mr.Hat不是醫(yī)生,他不知道要怎么去處理現(xiàn)在的情況,他只知道只有止住血,viod才可能有活著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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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下頭,靠近她的耳側(cè),輕聲呢喃地像在哄小孩:“Mr.Hat最近又有些新魔術了,你不好奇嗎?”
“是用的你花園的玫瑰?!?/p>
“你不是不讓我偷摘你的玫瑰嗎?”
“你不總說那個魔術很蠢嗎,再睜眼看我表演一次,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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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r.Hat的語氣帶著一貫的溫柔,仿佛這是場再普通不過的閑聊,可他的指尖卻越收越緊,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
viod還是沒有回應他。
她的呼吸更弱了些,體溫也更冷了些。
她沒有醒來,像沉睡中的孩子,可這不是Mr.Hat想看見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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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睜開眼看看我好不好?”Mr.Hat再也沒辦法克制自己語調(diào),帶著哭腔,“我還沒來得及給你看那些演出……你醒來好不好?”
他微微低頭,將額頭抵在她被鮮血染紅的額角,強撐著笑著哽咽著:“你不是一直說,覺得我有些太浮夸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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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你現(xiàn)在能醒來,不管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你可以讓我消失,可以讓我閉嘴,可以讓我徹底停止那些毫無意義的戲劇性表演。”
“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p>
“但我要你活著,我要你不能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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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呼嘯著吹過,像某種無聲的嘲弄。
她沒有回應,安靜地,沒有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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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r.Hat向來是不信神的,他認為這東西很蠢,他喜歡凡事都靠自己。但這次不一樣了,他比任何時候都還要虔誠。
他只希望那該死的神明能夠出現(xiàn)給他帶來奇跡。
Mr.Hat只要她能活著,不管需要他支付什么代價他都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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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丟下我一個人……”
Mr.Hat抱著她,低頭咬牙輕聲懇求著,銀發(fā)垂落在viod的臉上,像連綿不絕的淚。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早就不是兩年前那個毫無牽掛的人了,他這才意識到自己早已習慣她的存在。
他想要挽救這件事情,卻又無能為力,只能看著懷里的人逐漸流逝生命力——直到一陣輕柔的觸感從臉上傳來。
是viod的手撫上了他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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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過什么…”她半睜著眼睛,扯出個笑,“別搞得…我像死了一樣……”
“我說了,我不會死的…”
Mr.Hat怔了一下,半著垂眸,顫抖著微微嘆了口氣俯身輕碰著她的額角:“你真是個瘋子。”
“總比后悔來的強…”viod沒什力氣,只是小幅度蹭了下對方的額角以示回應。
“可你這樣,我會后悔的?!盡r.Hat苦笑一聲,在她額上落下個微不可查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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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od現(xiàn)在體溫仍然很低,她仍然有生命危險,但至少。
她醒了。
醒了。
這比什么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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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od現(xiàn)在失血太多了,腦子有點緩慢,但很明顯地能感受到正抱著自己的那個人在顫抖。
“你在抖…?”
“是啊,我在抖?!盡r.Hat把人抱得更緊了些,不敢看她的臉,“我在害怕?!?/p>
“可你不會死了?!彼f,帶著不解,聲音輕飄飄的,“你不會死了,為什么害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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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來不害怕自己的死亡,我怕的是你?!?/p>
“你不能死,至少Mr.Hat不允許你死?!?/p>
“但我本就不會死?!彼Γ罢嬉獡奈?,那就帶我去醫(yī)院?!?/p>
“我知道醫(yī)院的路……你也該多看看地圖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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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二十四小時,去完醫(yī)院后Mr.Hat帶你離開這個世界?!彼麑⑷吮?。
“去哪兒?”她問。
“這不是你該考慮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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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帶著人朝希望跑去,就像兩年前她做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