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活人祭燈

中元夜，濃稠如墨的烏云壓得人喘不過氣，仿佛蒼天也在為即將揭曉的罪孽而壓抑。暴雨如注，豆大的雨點裹挾著狂風(fēng)，惡狠狠地砸在梧桐巷七十二號老宅的青瓦上，發(fā)出震耳欲聾的轟鳴，每一聲都似天地在為此刻悲鳴。雨水順著布滿裂痕的屋檐傾瀉而下，形成一道道渾濁的水簾，將這座陰森的老宅徹底籠罩在一片朦朧而壓抑的雨幕之中。遠(yuǎn)遠(yuǎn)望去，老宅宛如一座被詛咒的孤島，在風(fēng)雨中搖搖欲墜，周圍的槐樹在狂風(fēng)中扭曲著枝干，仿佛無數(shù)伸向蒼穹的枯手，為這詭譎的場景更添幾分驚悚。

推開銹跡斑斑的鐵門，刺耳的吱呀聲在死寂的空氣中回蕩，腐朽的氣息撲面而來，仿佛打開了塵封已久的地獄之門。潮濕的空氣幾乎能擰出水來，腐臭與血腥交織的氣味令人作嘔，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腐爛的臟器。腳下的青磚布滿青苔，踩上去滑膩濕冷，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墻壁上斑駁的苔蘚在昏暗搖曳的燭光下泛著詭異的幽綠，宛如無數(shù)雙來自幽冥的眼睛，在暗處死死地窺視著闖入者的一舉一動。角落里，幾具布滿蛛網(wǎng)的骷髏頭隨意散落著，空洞的眼窩中還殘留著暗紅的血跡，歷經(jīng)歲月卻依舊觸目驚心。骷髏頭的指骨間纏繞著褪色的紅繩，依稀可見繩結(jié)上刻著殘缺的符咒，無聲地訴說著這里曾經(jīng)發(fā)生過的慘絕人寰的故事，給整個空間增添了幾分令人不寒而栗的恐怖氣息。

中央的青銅鏡在搖曳的燭光映照下泛著冷冽的光芒，鏡面如同一扇通往往昔地獄的窗口。鏡中清晰地映出二十年前那慘絕人寰的屠殺現(xiàn)場：一群身著白大褂的人面無表情，眼神冰冷如淬了毒的刀刃，麻木地機(jī)械性動作著。他們身上的白大褂沾染著暗紅的污漬，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詭異的光澤。手中刻有雙魚紋的手術(shù)刀在昏暗的燈光下閃爍著森然寒光，每一次揮動都帶著死亡的氣息。為首的銀鐲男人嘴角掛著殘忍而扭曲的獰笑，眼中閃爍著瘋狂的光芒，他腕間的銀鐲隨著動作發(fā)出冰冷的撞擊聲，正用手術(shù)刀緩緩劃開林素心的胸膛。鮮血如洶涌的噴泉般噴濺而出，染紅了整個解剖臺，在地面匯聚成一條蜿蜒的血河。血河順著地面的溝壑流淌，與角落里的污水混合，散發(fā)出令人作嘔的腥甜氣息，令人窒息。

林厭渾身止不住地劇烈顫抖，指甲深深掐進(jìn)掌心，鮮血順著指縫緩緩滴落，在地面暈染出一朵朵觸目驚心的血花。她緊緊攥著拼合的玉佩，指節(jié)因過度用力而泛白，青筋在皮膚下暴起，仿佛隨時都會爆裂。就在這時，鏡中突然伸出無數(shù)腐爛的手臂，皮膚呈現(xiàn)出令人作嘔的青紫色，上面布滿了流膿的傷口和蠕動的蛆蟲。指甲漆黑且尖銳，如同惡魔的利爪，指尖還不斷滴落著腥臭的黏液，在地面腐蝕出一個個焦黑的小坑。這些手臂如同饑餓的毒蛇般，迅速纏住她的腳踝，一股刺骨的寒意順著腿部蔓延至全身，將她往黃泉深處無情地拖去。腕間的黑色紋路如同活物般瘋狂扭動，發(fā)出細(xì)微的“滋滋”聲，化作漆黑的鎖鏈，鎖鏈表面浮現(xiàn)出密密麻麻的梵文咒印，將她與姜妄緊緊捆在一起，每一道鎖鏈都仿佛在訴說著命運的殘酷。

“看清楚了，這就是你們的誕生?！便y鐲男人的聲音從鏡中傳來，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冰冷與嘲諷，仿佛來自九幽之地的惡魔低語。他的身體已化作黑霧，如同一條邪惡的巨蟒，緊緊纏繞在姜妄頸間，每一次蠕動都讓姜妄的臉色更加蒼白，脖頸處浮現(xiàn)出深紫色的勒痕?！傲炙匦挠米约旱年幓曜鲆?，把妄 - 49的碎片縫進(jìn)女兒心臟，以為能創(chuàng)造出完美容器，卻沒想到......”黑霧突然劇烈翻滾，凝結(jié)成雙魚圖騰，散發(fā)著妖異的紅光，紅光中隱約浮現(xiàn)出無數(shù)痛苦扭曲的人臉，仿佛要將周圍的一切都吞噬殆盡，“雙魚破鏡，陰陽同炬，你們根本就是同一個靈魂的兩半！”

林厭只覺太陽穴突突直跳，一股尖銳的疼痛如同無數(shù)根鋼針同時扎入大腦。腦海中不斷閃過零碎的畫面：母親臨終前滿含淚水的雙眼，那眼神中既有對女兒深深的不舍，又有赴死的堅定；姜妄每次遞來紅燭時溫柔的微笑，燭光映照著她眼中毫不掩飾的關(guān)切，那溫暖的笑容曾是林厭在黑暗中唯一的慰藉；還有自己手腕上隨著續(xù)命次數(shù)增多而愈發(fā)明顯的黑色紋路，如同一條條邪惡的小蛇，在皮膚下游走，每一次出現(xiàn)都像是命運的烙印，提醒著她身上背負(fù)的沉重枷鎖。記憶深處，她仿佛還能聽見幼年時在深夜里，隱隱傳來的鎖鏈拖拽聲和女人壓抑的啜泣，此刻這些聲音在她腦海中不斷回響，幾乎要將她逼瘋。

姜妄的鱗片突然如洶涌的潮水般蔓延至臉頰，每一片鱗片都泛著珍珠母的光澤，卻又透著一股詭異的氣息，仿佛是惡魔的鱗片。她伸手按住林厭后頸的月牙形舊疤，指尖微微顫抖，那顫抖中既有對往事的恐懼，又有對眼前局勢的擔(dān)憂?！拔覀兊幕昶窃缭谘粗薪蝗??！苯穆曇魩е耷?，卻又強(qiáng)忍著笑意，那笑聲中充滿了無奈與悲涼，她的喉嚨因哽咽而發(fā)出斷斷續(xù)續(xù)的聲音，“你以為每次續(xù)命是在救人？其實是我在用陰壽鎮(zhèn)壓你體內(nèi)的黃泉之力?，F(xiàn)在玉佩拼合，陰陽同炬，該還債了?！闭f話間，她的鱗片邊緣開始滲出黑色的液體，滴落在地發(fā)出“嗤嗤”的腐蝕聲。

話音剛落，地下室突然劇烈震動，仿佛發(fā)生了強(qiáng)烈的地震。地面裂開一道道猙獰的縫隙，縫隙中不斷涌出黑色的霧氣，帶著刺鼻的硫磺味?；覊m和碎石如雨點般紛紛掉落，其中一塊碎石砸中墻角的骷髏頭，將其頭骨擊碎，露出里面藏匿的半卷殘破經(jīng)卷，經(jīng)卷上的文字在霧氣中若隱若現(xiàn)。七口漆黑的棺木緩緩從地面升起，棺蓋上刻滿了古老而神秘的符文，符文閃爍著詭異的光芒，仿佛在進(jìn)行著某種邪惡的儀式。隨著“嘎吱”一聲，棺蓋自動打開，刺耳的聲音在寂靜的地下室中回蕩，如同來自地獄的喪鐘。棺內(nèi)露出里面與林厭同齡的女孩，她們臉色慘白如紙，毫無生氣，肌膚冰冷得如同冰塊，發(fā)絲僵硬地黏在臉上，口中還殘留著未干涸的黑血。頸間都戴著破碎的雙魚玉佩，玉佩上沾染著暗紅的血跡，那血跡仿佛還未干涸，散發(fā)著淡淡的腥味，玉佩的碎片甚至還嵌進(jìn)她們的皮膚，形成一道道細(xì)小的傷口。

姜妄指著她們腳踝的咒印，聲音低沉而悲傷，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心底擠出來的，“這是妄 - 50到妄 - 78號，全都是被你‘續(xù)命’的人——她們本應(yīng)是黃泉路上的引路人，卻被你的陽魂錨點困在陽間，生不如死?！彼穆曇糁谐錆M了自責(zé)與悔恨，顫抖的手指劃過自己的鱗片，仿佛在懲罰自己的無能。

林厭踉蹌著后退，不小心撞翻了供桌。琉璃燈摔碎在地，幽綠的火焰瞬間點燃了她的孝服。火焰如同貪婪的惡獸，迅速舔舐著她的肌膚，帶來鉆心的疼痛，但她卻感覺不到，腦海中只有那些被她續(xù)過命的人影像在火焰中不斷浮現(xiàn)：旗袍女人優(yōu)雅的笑容、中學(xué)生純真的臉龐、老教師和藹的面容......此刻，他們的瞳孔都泛著幽藍(lán)，眼神中充滿了怨恨與絕望，手腕爬滿黑色紋路，如同一條條黑色的鎖鏈?zhǔn)`著他們。他們的身體在火焰中扭曲變形，皮膚開始剝落，露出底下森白的骨頭，卻依舊齊齊向她伸出手，仿佛要將她拉入無盡的深淵，那一只只手仿佛來自地獄的召喚，讓林厭感到無比的恐懼和愧疚。她想要尖叫，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喉嚨仿佛被無形的手扼住，只能發(fā)出嘶啞的嗚咽。

“對不起......”林厭的眼淚混著雨水落下，卻在接觸火焰的瞬間化作冰晶，那冰晶仿佛是她破碎的心凝結(jié)而成，“我不知道......”她的聲音充滿了絕望和無助，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卻讓她在恍惚中又看到了母親被解剖時的慘狀，這讓她幾乎崩潰。

“你當(dāng)然不知道?！便y鐲男人的黑霧纏上她脖頸，冰冷的觸感讓她渾身戰(zhàn)栗，仿佛被一條冰冷的毒蛇纏繞，“因為你的記憶，早就被我封在這面鏡子里了?！焙陟F中傳來陣陣陰笑，笑聲中夾雜著無數(shù)冤魂的哀嚎，仿佛有無數(shù)只手在她身上抓撓。

青銅鏡突然爆發(fā)出耀眼的強(qiáng)光，刺得林厭睜不開眼。待她適應(yīng)后，眼前閃過無數(shù)畫面：母親被按在解剖臺上，奮力掙扎卻無法逃脫，臉上滿是痛苦和絕望，汗水和淚水混合著鮮血滑落；姜妄冒死搶出襁褓中的她，在槍林彈雨中穿梭，身上多處受傷卻毫不退縮，子彈擦過她的臉頰，留下一道猙獰的疤痕；自己七歲時在太平間，第一次看見雙魚玉佩時的恐懼與好奇，當(dāng)時周圍的尸體突然開始蠕動，嚇得她幾乎窒息......最后定格在二十年前的中元節(jié)，母親將半塊玉佩塞進(jìn)她掌心，微笑著說：“阿厭，你是媽媽的星星?！蹦切θ轀嘏认?，卻又帶著一絲訣別之意，母親的手在顫抖，眼中滿是不舍和擔(dān)憂。

“媽媽！”林厭尖叫著撲向鏡中影像，卻被姜妄一把拉住。此時的姜妄鱗片已覆蓋全身，唯有眼睛還是琥珀色，像兩滴將凝的蜜，眼中滿是擔(dān)憂與不舍，那眼神仿佛在說：“不要沖動，這是陷阱?！薄皠e碰鏡子，那是陰陽司的判魂器。”她舉起銀鐲，鐲身浮現(xiàn)出與林厭舊疤吻合的雙魚紋，“當(dāng)年我沒保護(hù)好你，現(xiàn)在......該我還債了。”姜妄的聲音中帶著決絕，她的鱗片開始發(fā)出微弱的光芒，仿佛在燃燒自己最后的力量。

暴雨沖破屋頂，如瀑布般澆在青銅鏡上。鏡中突然浮現(xiàn)出七十九個寫著“妄”字的紙人，每個紙人都系著紅繩，紅繩的另一端如同有生命般，緊緊綁在林厭心臟位置，勒得她喘不過氣來，心臟仿佛要被勒碎。紙人的眼睛是兩個黑色的空洞，口中不斷吐出黑色的絲線，纏繞在林厭的身上。姜妄掏出煙斗里的槐木煙絲，撒在鏡前，煙絲瞬間燃燒起來，散發(fā)出刺鼻的氣味，煙霧繚繞中仿佛隱藏著無數(shù)的幽靈?！斑@是黃泉沙，能暫時打開陰陽眼。林厭，用你的眼點燈，我?guī)憧凑嫦唷！苯穆曇粼跓熿F中若隱若現(xiàn)，她的身體開始變得透明，仿佛隨時都會消散。

續(xù)命針劃破雙瞳的瞬間，劇痛如潮水般襲來，林厭只覺眼前一片血紅，仿佛整個世界都被鮮血染紅。她的身體劇烈抽搐，雙手緊緊握拳，指甲深深掐進(jìn)肉里，卻感覺不到疼痛，因為眼睛的劇痛已經(jīng)讓她失去了對其他感覺的感知。她的耳邊響起了無數(shù)凄厲的尖叫，仿佛來自地獄的千萬冤魂在向她索命。待視線逐漸清晰，黃泉路在鏡中緩緩展開：無數(shù)引路人的陰魂被鎖在冰冷的鐵鏈上，他們面容扭曲，神情痛苦，發(fā)出凄厲的慘叫，推搡著走向無間地獄。陰魂們的身體半透明，可以看到里面翻涌的黑色霧氣，那是他們無法消散的怨念。在黃泉盡頭，林厭看見自己的倒影，穿著與姜妄同款的紅裙，頸間戴著完整的雙魚玉佩，眼神冰冷而空洞，仿佛是一個沒有靈魂的軀殼；而姜妄的倒影跪在她腳下，鱗片脫落，身體逐漸變得透明，化作光點融入她的身體，那畫面充滿了悲傷與無奈。姜妄的倒影在消失前，向她露出了一個釋然的微笑，那微笑讓林厭心痛如絞。

“原來我們是同一個人......”林厭的聲音空洞而絕望，雙瞳滲出鮮血，滴在鏡面上綻開一朵朵妖艷的蓮花，那蓮花仿佛是用鮮血澆灌而成，“我是陽魂，你是陰魂，雙魚玉佩是枷鎖，鎖著我們不能輪回。”她的聲音在地下室中回蕩，充滿了無盡的悲涼。

姜妄笑了，那笑容凄美而決絕，仿佛已經(jīng)看透了一切。她的身體開始透明，鱗片化作螢火蟲，閃爍著微弱的光芒，飛向鏡中黃泉，那光芒仿佛是她最后的希望?！艾F(xiàn)在該打破枷鎖了?！彼兆×謪捜狙氖郑瑢㈦p魚玉佩按在鏡心，“用你的陽魂做燈油，我的陰魂做燈芯，點燃這盞陰陽同炬燈，送七十九個冤魂輪回?！苯氖直鶝龃坦?，卻又傳遞著一股堅定的力量，林厭能感覺到姜妄的生命正在快速流逝。

銀鐲男人的黑霧突然凝聚成人形，他怒吼著撲向鏡面，眼中充滿了憤怒與不甘，仿佛一頭被激怒的野獸。“你們敢！沒有容器，陰陽司會把你們挫骨揚灰！”他的聲音震得地下室的墻壁都在顫抖，身上的黑霧不斷翻滾，形成一張張猙獰的面孔。

“那就讓他們試試?！绷謪捖冻瞿赣H照片里的微笑，那笑容中帶著堅定與無畏，仿佛繼承了母親的勇氣。她將續(xù)命針扎進(jìn)自己心臟，黑色紋路順著針尖蔓延至姜妄全身。隨著紋路的蔓延，兩人的力量逐漸融合，光芒越來越盛，光芒中浮現(xiàn)出無數(shù)古老的圖騰，那光芒仿佛是希望的曙光，照亮了整個黑暗的地下室。“媽媽說過，星星不該被關(guān)在瓶子里。姜妄，這次換我保護(hù)你?！绷謪挼穆曇魣远ǘ鴾厝幔芨杏X到姜妄的生命正在與她融為一體。

姜妄的鱗片全部脫落，化作金色粉末，紛紛揚揚地飄落，如同一場金色的雨。粉末散盡，露出底下與林厭一模一樣的皮膚。她們的手腕同時浮現(xiàn)完整的雙魚圖騰，散發(fā)著耀眼的光芒，那光芒仿佛是陰陽之力的象征。玉佩碎成齏粉，融入鏡面。黃泉路上的七十九個紙人突然掙脫紅繩，化作蝴蝶飛向人間，每個蝴蝶翅膀上都印著“歸”字，仿佛在訴說著解脫與重生，那場景美麗而又充滿希望。蝴蝶飛過之處，留下一道道金色的軌跡，仿佛在黑暗中開辟出一條通往光明的道路。

銀鐲男人在強(qiáng)光中發(fā)出最后一聲尖嘯，聲音凄厲而絕望，仿佛是惡魔的哀鳴。隨后化作萬千黑蝶，每只黑蝶翅膀上都刻著“妄”字，消散在空氣中，仿佛他的邪惡力量也隨之消失。地下室劇烈震動，青銅鏡轟然碎裂，露出后面刻滿經(jīng)文的石墻。石墻上嵌著七十九個骨灰盒，每個盒子上都貼著林厭不同年齡段的照片，記錄著她一次次假死還陽的歷程，那些照片仿佛在訴說著她悲慘而又堅強(qiáng)的人生。照片中的林厭，從天真無邪的孩童逐漸變成眼神堅毅的少女，每一張照片背后都隱藏著一段不為人知的痛苦回憶。

“原來我們死了七十九次......”姜妄的聲音輕如鴻毛，她的身體正在化作光點，逐漸消失?！懊渴暌淮渭偎肋€陽，都是我用陰壽換的......現(xiàn)在陰壽耗盡，該去黃泉報道了......”她的聲音越來越弱，眼中卻帶著一絲解脫，仿佛終于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姜妄的身體在消失前，向林厭投去了最后一個溫柔的眼神，那眼神中充滿了祝福和不舍，隨后徹底消散在空氣中，只留下一縷淡淡的槐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