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洛提亞城的鉛灰色天幕仿佛從未改變,只是變得更加沉重。
????????冰冷的細(xì)雨持續(xù)不斷地沖刷著石板路,將塞西莉婭逃亡的蹤跡連同她微薄的希望一同洗去。
????????然而,另一種痕跡卻像瘟疫般迅速蔓延開來,比雨水更冰冷,更令人窒息。
????????通緝令。
????????一夜之間,印著她那張由宮廷畫師繪制、如今已略顯模糊的舊畫像——畫像上的她眼神還帶著一絲不諳世事的天真——貼滿了下城區(qū)的每一個潮濕角落、每一根斑駁燈柱,甚至糊在那些散發(fā)著惡臭的垃圾桶上。
????????畫像下方,帕芙埃菲家族的玫瑰徽章冰冷刺目,旁邊用醒目的字體標(biāo)注著:
????????“重金懸賞:阿爾卡迪亞余孽,塞西莉亞·伊洛德。提供有效線索者,賞金一百金幣?!?/p>
????????一百金幣!
????????足以讓任何一個掙扎在饑餓線上的貧民變成嗜血的鬣狗。
????????塞西莉婭將兜帽拉得更低,幾乎遮住整張臉,背脊緊貼著冰冷潮濕、布滿霉斑的墻壁。
????????她懷里緊緊抱著那個簡陋的藤籃,里面蜷縮著被她命名為“蜜糖”的小貓——這名字是她在絕望中唯一的暖意來源。
????????蜜糖的傷腿被維奧白找的獸醫(yī)處理過,裹著干凈的紗布,小家伙似乎知道處境危險,異常安靜,只有那雙碧綠的眼瞳在藤籃縫隙中警惕地轉(zhuǎn)動。
????????巷口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和粗魯?shù)慕徽劇?/p>
???????“……聽說那妞兒值一百金幣?帕芙埃菲老爺真他媽大方!”
???????“畫像看著細(xì)皮嫩肉的,以前還是個公主呢……嘿嘿……”
????????“少做夢!抓到了也是交給老爺,小心點,能當(dāng)通緝犯的都不是善茬……”
????????帕芙埃菲家族的勢力像一張蛛網(wǎng),籠罩著整座城市。面包店的老板娘會向衛(wèi)兵舉報“買太多黑麥的姑娘”,連街角的報童都學(xué)會了用余光掃視每一個過路人。
????????塞西莉婭的心跳驟然加速,幾乎要撞破胸膛。她屏住呼吸,像一塊融入陰影的石頭。
????????腳步聲漸漸遠(yuǎn)去,她緊繃的神經(jīng)才稍稍放松,胃袋卻傳來一陣更劇烈的痙攣——饑餓和寒冷如同跗骨之蛆,啃噬著她的意志。
????????“別怕,”她低聲對小貓說,指尖輕輕梳理它臟污的毛發(fā),“我們天亮就走?!??
????????可天亮之后,她又該去哪兒?
????????她摸出懷里最后半塊硬得像石頭、散發(fā)著淡淡霉味的面包,小心地掰下一小塊,塞進(jìn)嘴里費力地咀嚼。剩下的,她碾碎了混上一點在運河邊找到的、勉強算干凈的水,小心地喂給藤籃里的蜜糖。
????????“吃吧,蜜糖,”她聲音沙啞,近乎耳語,手指輕輕撫過小貓溫?zé)岬念^頂,“像稻穗一樣,低頭……活下去?!?/p>
????????這句話是對蜜糖說,更是對自己瀕臨崩潰的靈魂的囈語。
????????“母親,”她在心里默念,手指摩挲著貼身佩戴的琥珀尾戒,冰涼的觸感是唯一的真實,“我還能低頭多久?”
????????“理穗”這個名字,曾是母親留給她的最后溫柔,如今卻成了她唯一能握住的浮木。
????????維洛提亞城巨大的陰影下,她成了真正的過街老鼠,每一扇緊閉的門窗后都可能藏著窺探的眼睛,每一個擦肩而過的路人都可能是告密者。
????????五百金幣的夢想如同肥皂泡般徹底破滅,取而代之的是足以將她碾碎的一百金幣懸賞。
????????活下去。
????????這個目標(biāo)從未如此艱難,也從未如此迫切——為了蜜糖,為了母親最后的囑托,也為了……那尚未熄滅的、對帕芙埃菲刻骨的恨意。
????????與此同時,在維洛提亞城的心臟地帶,俯瞰整座城市的帕芙埃菲府邸頂層,卻是截然不同的世界。
????????這里沒有潮濕的霉味,只有恒溫系統(tǒng)維持的、帶著昂貴雪松與皮革混合的干燥氣息。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璀璨的燈火如同鋪灑的碎鉆,卻無法照亮?xí)可钐幠菑垖挻?、冰冷的黑檀木書桌后的陰影?/p>
????????帕芙埃菲·厄里斯·羅莎蒙德站在自己那間堪比小型藝術(shù)展廳的臥室內(nèi)。巨大的落地鏡映出她一絲不茍的身影——銀白色睡袍勾勒出完美的線條,白金色的長發(fā)如熔化的鉑金般披散下來,與她冷白色的肌膚形成一種驚心動魄的對比。
????????然而,鏡中那雙淡金色的眼眸里,卻沒有絲毫欣賞,只有一片壓抑著風(fēng)暴的、近乎死寂的冰原。
????????她輸了。
???????不是輸在技藝,而是輸在……失控。
????????那個骯臟角落里鉆出來的“理穗”,用一盤粗鄙不堪的野莓蛋糕,用那句如同淬毒匕首的“鍍金傀儡”,在她精心構(gòu)筑的、無懈可擊的帝國甜點明珠的完美形象上,狠狠鑿開了一道裂痕。
????????更讓她無法理解,甚至感到一絲恐懼的是——那一瞬間舌尖的刺痛與回甘。
????????幻覺?
????????一定是幻覺!
????????是那女人身上泥土和窮酸氣帶來的錯覺!
????????是評審們愚蠢的失態(tài)影響了她的判斷!
????????她猛地抓起梳妝臺上一個鑲嵌著珍珠母貝的精致糖果盒。
????????盒子里是她匿名搜羅來的、各式各樣廉價的、色彩俗艷的水果硬糖——這是她最隱秘的、對父親嚴(yán)苛家規(guī)的病態(tài)反抗。
???????從很小的時候起,羅莎蒙德每日作息被父親安排精確到分鐘,每天連吃的東西都受到嚴(yán)格控制。
????????她粗暴地撕開一顆草莓味硬糖的包裝紙,沒有像往常那樣優(yōu)雅地含化,而是近乎兇狠地塞進(jìn)嘴里,用臼齒狠狠碾碎!
????????甜膩到發(fā)齁的人工香精味瞬間充斥口腔,伴隨著糖粒粗糙的摩擦感。
????????沒有!
????????除了熟悉的、被漱口水灼傷后留下的麻木基底,什么都沒有!
????????只有那令人作嘔的香精味!
????????密密麻麻的日程會將她壓得喘不過氣。但凡有一項她沒能好好完成,父親就會用戒尺、禁閉,或是更精巧的折磨懲罰她。
???????在第一次受罰時,母親給她吃了人生中的第一顆糖,以作安慰。但這嚴(yán)重引起了父親的不滿,他幾乎是摁著羅莎蒙德的頭,逼她喝了一整晚的漱口水。
????????從那之后,她被漱口水刺激得再也嘗不出甜味了。
????????“變態(tài)!垃圾!”羅莎蒙德從齒縫里擠出幾個冰冷的音節(jié),抓起另一顆檸檬黃的硬糖,再次塞入口中,更加用力地咀嚼。動作帶著一種近乎自虐的暴戾。
????????為什么偏偏是甜味?!
????????為什么只有甜味嘗不出來?!
????????她無數(shù)次渴望在吃這些廉價的東西的時候,再次嘗到如同那時母親手里的那顆糖一樣的甜味。
????????幾顆方糖被她直接扔進(jìn)嘴里,生硬地吞咽下去,喉嚨被粗糙的糖塊刮得生疼。
????????她在懲罰自己。
????????懲罰自己的失態(tài),懲罰那不該存在的、動搖了她完美堡壘的“味道”幻覺,更懲罰自己竟然……讓一個貧民窟的老鼠當(dāng)眾羞辱了帕芙埃菲的姓氏!
?????????篤、篤、篤。
????????三聲極輕、極有節(jié)奏的敲門聲響起,像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打破了房間里令人窒息的、只有牙齒碾碎硬糖的刺耳聲響。
????????羅莎蒙德咀嚼的動作猛地頓住。她迅速將糖果盒合攏,塞進(jìn)抽屜深處,用絲帕狠狠擦過嘴角可能殘留的糖漬。
????????當(dāng)她再抬起頭看向鏡中時,臉上所有的暴戾和失控都消失了,只剩下慣常的、冰冷完美的面具。只有那雙淡金色的眼眸深處,殘留著一絲被強行壓下的、不易察覺的狼狽紅絲。
????????“進(jìn)來?!彼穆曇艋謴?fù)了那種毫無波瀾的金屬質(zhì)感。
????????門無聲地滑開。管家維奧白走了進(jìn)來,深藍(lán)色的制服熨帖得沒有一絲褶皺,銀灰色的頭發(fā)梳理得一絲不茍。
????????"您母親最擅長用蜂蜜掩蓋苦杏仁味,就像帕芙埃菲家族用甜品沙龍洗白黑錢。"他手里托著一個銀盤,上面放著一杯冒著裊裊熱氣的、顏色深沉的藥茶,以及一顆她的母親每周都會讓人送來的手工糖,里面的夾心是能讓羅莎蒙德緩解壓力的特殊的鎮(zhèn)靜劑,"您也不例外,最擅長用甜得發(fā)齁的糖緩解情緒或壓力。"??
????????“小姐,”維奧白的聲音低沉而平穩(wěn),如同他永遠(yuǎn)挺直的背脊,“您該休息了。這是夫人吩咐為您準(zhǔn)備的安神茶?!?/p>
????????他將銀盤輕輕放在梳妝臺一角,目光在羅莎蒙德略顯蒼白的唇色和緊握的拳頭上極快地掃過,卻沒有流露出任何情緒。
????????羅莎蒙德沒有碰那杯茶,目光落在虛空處,聲音帶著一絲緊繃的余韻:“父親……有什么指示?”
????????她做好了迎接雷霆震怒的準(zhǔn)備。輸?shù)舯荣悾?dāng)眾失儀,還被一個通緝犯羞辱……這足夠父親將她關(guān)進(jìn)“反思室”三天三夜。
????????然而,維奧白接下來的話卻出乎她的意料。
????????“老爺在書房處理公務(wù),”維奧白的聲音依舊平穩(wěn),帶著一種奇異的安撫力量,“他暫時沒有傳喚您?!?/p>
????????沒有傳喚?
????????沒有懲罰?
????????這比任何責(zé)罵都更讓羅莎蒙德感到不安。
????????父親的多疑和掌控欲深入骨髓,任何脫離他預(yù)期的偏差都必須被立刻糾正。
?????????這種沉默……更像暴風(fēng)雨前的死寂。
????????“為什么?”羅莎蒙德的聲音里終于泄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
????????維奧白沒有直接回答,他拿起那方雪松香的手帕,動作自然地、帶著一種不容拒絕的溫和,輕輕擦去羅莎蒙德額角因剛才激動而滲出的一層薄汗。
????????他的動作輕柔得像對待易碎的瓷器,卻又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
????????“小姐,您今晚承受了太多?!彼従忛_口,聲音壓得更低,如同在陳述一個古老的秘密,“老爺?shù)淖⒁饬Γ瑫簳r被那只……‘老鼠’吸引了。”
????????塞西莉婭·伊洛德。阿爾卡迪亞的余孽。通緝令已經(jīng)撒遍全城。
?????????“一個亡國的孤女,值得父親如此‘重視’?”羅莎蒙德的語氣帶著冰冷的嘲諷,但心底那絲不安卻在擴大。
????????父親從不做無意義的事。
????????“不僅僅因為她本身,”維奧白的目光變得深邃,如同積雨的夜空,“老爺在評審席的高處,清楚地看到了她轉(zhuǎn)身時……指間閃過的一點琥珀微光?!?/p>
????????羅莎蒙德淡金色的瞳孔驟然收縮!
????????阿爾卡迪亞王室的琥珀尾戒!
???????那個象征意義……遠(yuǎn)比一個流亡公主本身更讓父親忌憚!
????????它代表著舊勢力的殘余,代表著可能被其他敵人利用的旗幟!父親要的不是抓住她,而是要徹底碾碎那點微光,連同它所代表的一切!無論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平民,還是孕婦肚子里的嬰兒,他要的是趕盡殺絕。
????????“所以,老爺現(xiàn)在更關(guān)心如何‘清掃’這個小小的意外,”維奧白的聲音帶著一種引導(dǎo)的意味,“而非……您今晚在甜點大賽上小小的……‘插曲’。”?
????????他用“插曲”這個詞,巧妙地淡化了羅莎蒙德的失敗和失態(tài)。
????????羅莎蒙德沉默了。
????????父親暫時不會懲罰她,但這絕非寬容。
????????塞西莉婭·伊洛德成了父親棋盤上新的目標(biāo),而她羅莎蒙德,似乎暫時被“忽略”了。
????????這種忽略,帶著一種冰冷的評估意味——評估她是否還有價值,是否值得投入精力“矯正”。
????????壓力并未消失,只是轉(zhuǎn)化成了另一種更沉重、更無形的枷鎖。
????????她感到一陣窒息般的疲憊。
????????“小姐,”維奧白看著她眼中翻涌的復(fù)雜情緒,適時地、如同在棋盤上落下關(guān)鍵一子,“或許,這也是一個機會?!?/p>
???????“機會?”羅莎蒙德抬眼,目光銳利如刀鋒。
????????“一個……將‘意外’轉(zhuǎn)化為‘資源’的機會。”維奧白的聲音低沉而清晰,“老爺要的是抹去那點‘琥珀微光’。而我們,或許可以……暫時保留它,甚至,利用它?!?/p>
????????羅莎蒙德眉頭微蹙。
????????“您還記得您匿名開設(shè)的‘工作室’嗎,小姐?”維奧白提醒道,目光意有所指地掃過羅莎蒙德梳妝臺某個極其隱秘的暗格位置——那里藏著她無法公之于眾的、顛覆傳統(tǒng)的甜點配方草圖。
????????“‘理穗’……或者說,塞西莉婭·伊洛德,她在甜點上的天賦,那種原始的、野性的生命力,正是您的‘工作室’所渴望的‘靈魂’。老爺厭惡這種‘雜質(zhì)’,但對您試圖顛覆他的‘糖業(yè)帝國’的計劃而言,它恰恰是……最鋒利的蜜刃?!?/p>
他頓了頓,觀察著羅莎蒙德的表情。
那雙淡金色的眼眸深處,冰冷與掙扎在激烈交戰(zhàn)。
驕傲讓她無法接受向一個當(dāng)眾羞辱她的“老鼠”低頭,但維奧白精準(zhǔn)地戳中了她內(nèi)心最深的渴望——擺脫父親的控制,用真正的“味道”而非冰冷的計算,去證明自己,去……復(fù)仇。
她突然抓住管家手腕:"那女孩的蛋糕......"淡金色瞳孔罕見地顫動,"我嘗到了......"
"一絲甜味?"維奧白任由羅莎蒙德輕顫的手把自己掐出紅痕,"阿爾卡迪亞王國的人能與天然甜味共鳴,這是您父親剿滅他們的真正原因。"
“十年前老爺用一份份合同榨干伊洛德的蜂蜜產(chǎn)業(yè),現(xiàn)在需要最后一把鑰匙——殺死公主,她知道所有帕芙埃里家族的所有骯臟的往事?!?/p>
“以‘Rose’的身份邀請她,”維奧白的聲音帶著一種蠱惑般的平靜,“給她一個庇護(hù)所,一個能施展才華、換取生存資源的地方。讓她為您所用,為您的‘工作室’注入靈魂。同時,也能將她置于您的掌控之下,遠(yuǎn)離老爺?shù)摹鍜摺辽僭谡ジ伤膬r值之前?!?/p>
“您需要她的‘真’,小姐?!本S奧白的目光落在羅莎蒙德緊握的拳頭上,那里還殘留著生吞方糖留下的微紅痕跡,“正如她……無意中刺穿了您所缺失的東西。你們是彼此的解藥,也可能是……彼此毀滅的毒藥。但無論如何,這都比讓她落在老爺手里,或者無聲無息地死在某個骯臟的橋洞下,要有價值得多?!?/p>
房間里陷入一片死寂。只有窗外維洛提亞城永不疲倦的喧囂隱隱傳來。
梳妝鏡里映出羅莎蒙德蒼白而美麗的臉龐,那雙淡金色的眼眸低垂著,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濃重的陰影。
她看著鏡中的自己,那個被稱作“白金玫瑰”的完美人偶,那個被“鍍金傀儡”四個字狠狠刺傷的驕傲靈魂。
良久,她松開維奧白,伸出冰冷的手指,輕輕撫過自己左眼眼尾那顆小小的淚痣。指尖的觸感真實而冰冷。
“維奧白,”她的聲音重新恢復(fù)了那種無機質(zhì)的平穩(wěn),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與……孤注一擲,“找到她。以‘Rose’的名義。告訴她……‘夜鶯巢穴’(工作室代號)需要一個能帶來‘森林氣息’的甜點師。報酬……足夠支付一只貓的后半生醫(yī)藥費,以及,一個暫時的、安全的棲身之所?!?/p>
她沒有說原諒,沒有說欣賞,甚至沒有掩飾這純粹是一場利用。
但她給出了“Rose”的邀請函,這是她冰冷世界里,所能給予的、最大限度的“橄欖枝”。
維奧白微微躬身,銀灰色的發(fā)絲在燈光下閃過一絲微光:“如您所愿,小姐?!?/p>
他轉(zhuǎn)身,無聲地退出了這間華麗卻冰冷的囚籠。
羅莎蒙德依舊站在巨大的落地鏡前,窗外城市的燈火在她淡金色的瞳孔里明明滅滅,像一片燃燒的、卻無法溫暖任何人的冰冷荒原。她拿起梳妝臺上那杯早已涼透的安神茶,沒有喝,只是用冰涼的杯壁貼著自己滾燙的額角。
在鏡面反射不到的、她緊握的另一只手掌心里,幾顆被捏得粉碎的方糖殘渣,正無聲地刺痛著她的肌膚。
而在維洛提亞城最污穢的陰影深處,塞西莉婭抱著她唯一的溫暖“蜜糖”,正蜷縮在一個廢棄酒桶里躲避夜巡的衛(wèi)兵。
"繼續(xù)搜!"追兵一怒之下踢翻垃圾堆,"明明剛剛看見她往這里跑了!"
冰冷的雨水順著桶壁的裂縫滴落,打濕了她的肩頭。通緝令上的畫像在潮濕的墻壁上模糊不清,像一張張嘲諷的鬼臉。
她不知道,一張來自“Rose”的邀請函,正如同蛛絲般,悄然穿過這座鋼鐵與黃金澆筑的冰冷森林,向她飄來。邀請她踏入一個未知的庇護(hù)所,也踏入一個更加危險的、由蜜糖與利刃交織的漩渦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