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森警部混沌一片的腦海中,猛然劃過一道慘白的閃電。就在基德的預(yù)告函送達(dá)警視廳,引起軒然大波的那天,就是這個名叫藤原千夏的女孩,不知通過什么渠道,直接闖入了他的辦公室。她當(dāng)時的神情,和此刻如出一轍,帶著一種奇異的、超脫于現(xiàn)實(shí)之外的恍惚感,語氣卻斬釘截鐵:
“中森警部,關(guān)于基德這次的手法……我想,我能看穿?!?/p>
“看穿?”中森當(dāng)時嗤之以鼻,只當(dāng)又是一個被基德迷得神魂顛倒、妄想引起注意的狂熱粉絲,“小姑娘,這不是你玩推理游戲的地方!”
“不是游戲!”她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近乎孤注一擲的急切,“他這次…他這次要做的,是讓‘月光之心’連同它的容器一起消失!不是偷走,是讓它‘不見’!就像…就像舞臺上的大變活人,只不過規(guī)模放大了無數(shù)倍!”
中森銀三只記得自己當(dāng)時拍案而起,怒斥她的異想天開。讓一棟建筑消失?簡直是天方夜譚!他粗暴地將她趕出了辦公室。然而此刻,眼前這片吞噬了整座美術(shù)館的空無,像一記無比響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他臉上,也抽碎了他所有既有的認(rèn)知。
“藤原…千夏…”中森警部從齒縫里擠出這個名字,每一個音節(jié)都裹挾著巖漿般的怒火和被愚弄的狂躁。他猛地轉(zhuǎn)身,像一頭被徹底激怒、瀕臨失控的雄獅,分開混亂的人群,幾個大步就沖到了藤原千夏面前。
沉重的腳步聲如同戰(zhàn)鼓擂在耳邊,藤原千夏似乎剛從那個機(jī)械音帶來的巨大沖擊中稍稍回神。她下意識地抬起頭,視線還有些失焦,只看到一個黑影裹挾著狂暴的氣息籠罩下來。
下一秒,一只粗糙、布滿青筋的大手如同鐵鉗,狠狠攥住了她連衣裙的前襟!
布料被驟然勒緊,力量大得讓她瞬間窒息,雙腳幾乎離地。一股濃烈的汗味、硝煙味和絕望的氣息撲面而來。
“是你!”中森銀三布滿血絲的雙眼死死釘在藤原千夏蒼白的臉上,眼球因極致的憤怒和壓力而微微凸出,聲音嘶啞得如同砂輪摩擦,“藤原千夏!你不是說你能看穿他嗎?!你不是信誓旦旦說能看穿那個該死的怪盜嗎?!”
他幾乎是咆哮著,唾沫星子濺到千夏臉上,滾燙。
“看看!睜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中森警部用另一只手指著那片空蕩蕩的地基,手臂因為激動而劇烈顫抖,“看穿?!你告訴我!這他媽到底是什么鬼東西!這棟樓呢?!它飛到哪里去了?!你所謂的‘看穿’,就是看著它在我們所有人眼皮底下變成空氣嗎?!說話?。 ?/p>
巨大的力量勒得藤原千夏眼前陣陣發(fā)黑,肺里的空氣被擠壓殆盡。中森警部那張因暴怒而扭曲變形的臉在視野里搖晃、模糊。周圍無數(shù)道目光——驚疑的、憤怒的、看戲的、幸災(zāi)樂禍的——像無數(shù)根冰冷的針,刺在她身上。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幾乎要撞碎肋骨。
完了。
這個念頭閃電般劃過腦海。完蛋了。被當(dāng)成基德的同伙?嘩眾取丑的小丑?無論哪個結(jié)局,都足以讓她萬劫不復(fù)。她甚至能想象出明天報紙的頭條標(biāo)題:《狂妄少女預(yù)言落空,警視廳淪為笑柄》……
就在這時,那冰冷的、毫無感情波動的機(jī)械音,再次在她腦海深處響起,清晰得如同耳語:
【新手引導(dǎo)任務(wù)發(fā)布:破解怪盜基德本次魔術(shù)手法(0/1)。成功獎勵:‘真相之眼’(初級)。失敗懲罰:身份暴露風(fēng)險提升至80%。倒計時:10分鐘?!?/p>
身份暴露風(fēng)險80%?!藤原千夏渾身一個激靈,瀕臨崩潰的神經(jīng)被這赤裸裸的威脅瞬間繃緊到極限。冰冷的恐懼感沿著脊椎一路竄上頭頂,反而壓下了窒息帶來的眩暈。她猛地吸了一口氣,盡管氣管被勒得生疼。
“放…放開我!”她掙扎著,聲音因為缺氧而尖細(xì)顫抖,卻帶著一種豁出去的決絕,“給我…給我一點(diǎn)時間!我能…我能找到線索!就在那里!”
她拼盡全力,指向那片空無一物的地基中心。
中森警部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她,那眼神像是要穿透她的顱骨,看清里面到底是孤勇還是徹底的瘋狂。幾秒鐘,漫長得如同幾個世紀(jì)。周圍鼎沸的人聲似乎都遠(yuǎn)去了,只剩下兩人粗重的喘息聲在死寂中對峙。
終于,那只如同鐵箍般的手,帶著一種近乎要捏碎她骨頭的狠勁,猛地一推!
藤原千夏踉蹌著向后跌退了好幾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警車車門上,痛得她悶哼一聲,眼前金星亂冒。新鮮的空氣涌入肺部,帶來一陣劇烈的嗆咳。
“好!很好!”中森警部的聲音像淬了冰渣,每一個字都砸在地上,“藤原千夏!我就給你這個機(jī)會!十分鐘!只有十分鐘!”他抬起手腕,粗魯?shù)厍昧饲帽肀P,金屬表帶發(fā)出刺耳的聲響,“十分鐘后,如果你不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不能把那棟該死的樓給我變回來……”他頓了頓,眼神陰鷙得如同暴風(fēng)雨前的海面,“后果,你自己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