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霧裹挾著松針的苦香掠過嘆息斷崖,凌澈蜷縮在帶刺的灌木叢中,喉嚨像被砂紙反復打磨。方才沉月谷出口的景象如走馬燈般在腦海中循環(huán)——那個渾身籠罩在黑袍下的身影,灰白色眼眸里翻涌的悲涼,還有夜凜被黑暗吞噬前,那道劃破夜色的蒼白指尖。
“凌澈!唐三!你們沒事吧?”沾滿泥污的小舞突然從蕨類植物中撐起身子,兔耳因過度緊張微微顫動。她琥珀色的瞳孔掃過周圍,像是要把每一片陰影都盯出原形。
唐三半跪在地上,紫極魔瞳泛起不正常的灰翳。他的玄玉手在月光下微微發(fā)顫,卻依然警惕地檢查著四周:“暫時安全……但那個神秘人……”
“他帶走了夜凜!”凌澈猛地坐直,牽動了側腹的傷口,血腥味瞬間涌上喉頭。他的目光掃過滿地狼藉,終于在三步外的羊齒草叢中,發(fā)現(xiàn)了那抹熟悉的蒼白身影。
夜凜像破碎的瓷娃娃般躺在那里,左肩的傷口翻卷著,幽藍毒霧與墨黑蝕力如同活物般在皮肉間游走。凌澈撲過去時,指甲在地上劃出四道血痕,顫抖的指尖終于觸到那微弱的脈搏——還活著,還活著!
“夜凜哥哥怎么樣了?”小舞蹲下來,絨毛耳朵耷拉著。凌澈扯下頸間的星辰古藤魂骨碎片,將最后的光芒按進夜凜額頭。然而碎片只是黯淡地閃了一下,就像風中殘燭般熄滅。
“必須立刻轉移?!碧迫蝗蛔プ×璩旱氖滞?,他掌心的溫度燙得驚人,“殘月主教的結界最多撐半個時辰,等追兵出來……”
凌澈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徹底閉合的斷崖巖壁。那個瞬間,他仿佛又看到黑袍下裂開的面具——灰白色眼眸,爪痕傷疤,還有那個刻在記憶深處的手勢。
“他的眼睛……和夜凜描述的妹妹一模一樣?!绷璩旱穆曇粝癖簧凹埬ミ^,“而且他用了‘影月’的暗號?!?/p>
小舞捂住嘴,兔耳瞬間繃直:“可他明明穿著蝕月教徒的衣服!”
“能在主教眼皮底下救人,卻又留下夜凜的性命……”唐三皺眉捏碎一片枯葉,“他的目的恐怕比沉月谷的迷霧更深?!?/p>
凌澈背起夜凜時,少年的體溫低得嚇人。星斗大森林的夜風掠過樹梢,他突然想起在星隕之地與夜凜魂力交融時的場景。那時誕生的“星月之輝”,或許是唯一的希望。
“跟我來!”小舞突然加快腳步,她的兔耳像雷達般轉動,“老猿猴的秘密樹洞就在前面,石英層能隔絕一切氣息!”
樹洞深處,石英晶體散發(fā)著柔和的光暈。凌澈將夜凜安置在苔蘚堆上,星辰古藤碎片在他掌心發(fā)燙。當他試圖注入凈化之力時,卻發(fā)現(xiàn)夜凜體內的蝕力像活過來的毒蛇,瘋狂絞殺著每一絲星光。
“這樣下去撐不過天亮?!碧迫诙纯诓贾猛隀C關,臉色比夜凜還要蒼白,“必須找到真正克制蝕力的辦法?!?/p>
凌澈閉上眼,回想起“星月之輝”誕生時那種混沌而包容的力量。如果……如果他能模擬出那種交融的意境?
魂骨碎片突然劇烈震顫,一道灰蒙蒙的光暈從碎片中涌出。當光暈觸到夜凜傷口的瞬間,幽藍毒霧發(fā)出刺耳的嘶鳴,墨黑蝕力像被烈日灼燒的雪,開始緩緩消融。
然而就在這時,夜凜體內突然爆發(fā)一股刺骨寒意。影月幽狼的武魂核心劇烈震顫,一道純凈的暗影之力破土而出,與灰蒙蒙的光暈在空中糾纏。凌澈的精神力“看”到驚人一幕——夜凜丹田處,星塵般的銀芒與暗綠幽光開始旋轉,一個狼形虛影若隱若現(xiàn),對著虛空發(fā)出無聲的怒吼!
“不好了!”小舞撞開藤蔓沖進來,兔耳幾乎要豎成直線,“外面來了好多魂獸!它們……它們在對著月亮跪拜!”
凌澈和唐三屏住呼吸,透過藤蔓縫隙望去。月光下,數(shù)十頭巨狼匍匐在地,額間的銀月紋在夜風中泛著冷光。最前方的銀毛狼王突然仰頭長嚎,整片森林的暗影之力都開始沸騰。
凌澈手中的魂骨碎片燙得驚人。他驚恐地發(fā)現(xiàn),夜凜體內那對旋轉的光芒,竟與狼王的嚎叫產(chǎn)生了奇異共鳴!當狼王幽綠的眼眸突然轉向樹洞方向時,凌澈終于看清——它額間的銀月,竟與夜凜武魂虛影中的紋路分毫不差!
“這不是普通的拜月儀式……”唐三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顫意,“它們在喚醒某種血脈……”
狼王的瞳孔驟然收縮,凌澈感覺有股無形的威壓穿透樹洞。夜凜的身體突然劇烈抽搐,他左肩傷口處的蝕力開始逆向流轉,而那道剛剛萌芽的狼形虛影,正在吸收著狼群匯聚的暗影之力,變得愈發(fā)清晰……